卷四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我不想,讓他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洛無顏如是道著。

他們之間所有的感情,一切都已經結束,她不想因著這個突然出現的意外去幻想著那些虛假的偽裝……

“小姐……”鈴雲驚訝的口氣裏有著不可置信,小姐怎會如此倔強,這個孩子是她的,亦是皇上的啊?難道她以為這種事情能夠瞞的過去麽?或者是……

突然,鈴雲的身形一顫,腦際一思及心裏可能的猜測,遂大睜著雙眸看著麵前坐著的人,小心翼翼的探問一聲:“小姐,難道您……”不想要這個孩子,未完的話哽在喉間,她實在不敢問出來。

洛無顏緩緩收回望著外麵的視線,看著鈴雲,良久,點點首:“我,不要這個孩子。”

鈴雲一僵,看著小姐麵無表情的臉,心裏劃過尖銳的疼痛……

洛無顏的指間些微顫抖,卻強忍著不讓情緒泄露自己此刻心裏的脆弱和難過,做出這樣的決定,她幾乎要用盡所有的勇氣!

擁有一個孩子,是她一直以來的希冀和心願,這個皇宮太冷漠,雖然有鈴雲和芙佩陪在身邊,可她不能任她們在她身邊耗盡自己的一生,隻有擁有了自己的孩子,她才會覺得人生是完整的,更重要的是因為她想要生一個自己和他的孩子!

可是當殘酷的現實擺在麵前,她不得不放棄所有的天真的以為,若是沒有了感情,那麽她還要這個孩子做什麽,隻不過是再多一個生命在這宮裏受盡……未來的路連她自己都無法把握了,更遑論是再賠上另一個生命……

鈴雲眸裏含著滿滿的心疼,看著小姐平靜的麵上隱藏的是痛苦的抉擇和掙紮,她明白他她心裏的委屈和煎熬,可是……

“小姐,您想過沒有,也許這個孩子是您走出這冷宮唯一的辦法了!”縱使仍是希冀著皇上有一天會想起曾經的種種,可是那份希冀已經一天天殆盡了,她們不得不去麵對這薄涼而冷漠的皇宮!

洛無顏聽聞,突然唇角勾了一抹笑意,有些苦澀,有些自嘲,低低的聲音喃喃道著:“出去了,又會改變什麽?”說完,她揚起了眉梢,看向立在身邊的人,聲音有些低啞:“誰又能保證一定會是個男孩?若是個女孩子呢?鈴雲,我連自己的未來在哪裏都不知道了,我又怎能如此輕易的就堵上另一個生命!這麽些日子,經過了這麽些事情,帝王之家的薄幸和冷漠你也已經都看到了,縱使真的生個男孩又能改變些什麽?這

個皇宮最最不缺少的就是女人,而這天底下有多少個女子等著為他生下子嗣,你知道麽?多到,數不清!”洛無顏一口氣道出了自己的掙紮和糾結,還有抉擇,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根針一般刺的生疼。

鈴雲看著小姐眉梢眼角的難過痛苦,還有最後定格的雙眸中的決絕,突然,淚水就不聽使喚的落下了下來,大滴,大滴,滑落在緊絞在一起的手背,冰冰涼涼的……

入夜,滲進的風愈發的涼,月掛高空,冷眼睨視著人間的悲歡離合……

燭光點點的屋內,鈴雲為洛無顏披上一件披風,叮囑著道:“小姐,還是不要再看了,早些歇著吧,身子會吃不消的。”畢竟現下……

洛無顏輕笑著點了點首,問一聲:“芙佩睡著了麽?”

鈴雲點了首,回道:“最近她也是累壞了,想是身子太乏了,一躺下就睡著了。”

洛無顏意會,心裏有些酸楚,最近芙佩看到她食欲不好,以為是膳食太糟糕,遂每天天未亮就早早的起了身去膳房排隊……她和鈴雲怎麽說她都不聽,愣是一日比一日起的早,可是這個死心眼的丫頭哪裏會明白膳食好不好與早去晚去又能有什麽區別?

“這件事情先別讓她知道,芙佩的性子太急了。”洛無顏思忖了片刻,叮囑著身邊的人。

“恩。”鈴雲應一聲,旋即想到什麽:“可是,小姐,終是瞞不過去的。”不隻芙佩,就連常來這裏的五王爺……

洛無顏知道她心裏的憂慮,而這也是她要準備同她講的。

抿了抿唇角,洛無顏遲疑片刻,方才喃喃道出:“鈴雲,要為難你了,去太醫院那裏要點紅花應是不難吧,就說是我常常腹痛,要解痙用。”聲音很輕,輕到仿若沒有氣息:“一次要一小點兒,過不了幾日,等藥量足夠了,你就……”

鈴雲沉默良久,看到那雙眸裏的決絕,緩緩點了下首。

“你也早點去歇息吧,我還想再坐會兒。”吩咐完,洛無顏便起身走到了卓案旁,拿過墨筆蘸了少不墨汁,卻遲遲沒有落下。

離去的腳步聲音很輕,輕到小心翼翼,隻是在掩上門的刹那,洛無顏清楚的聽到一聲長長的歎息逸出,帶著沉重的氣息!

洛無顏垂下首,看著墨黑的痕跡在宣紙上勾勒出斑斑點點……

“顏兒,我們要個孩子吧!”遙遠的聲音突然飄在腦際。

握著筆的右手一僵,左手下意識的探向依舊平坦的小腹……

“我想要個孩子,一個屬於你和我的孩子!”

曾經,有個人,緊緊擁著她,溫柔的聲音讓她錯以為擁有了一切!思緒突然恍然在過往的塵埃裏,洛無顏的雙眸驟然失了焦距,迷離在窗外濃重的夜色裏……

風,過,吹落筆下的宣紙,揚揚而落,回神的瞬間,卻發現墨跡半幹的紙張早已被一雙手攤在掌心……

抬起視線,對上來人,隻一瞬的驚訝,而後是緩緩的欲彎身的動作,卻被製止。

龍天越眉心糾結,沉沉道一聲:“免了吧!”

“謝皇上。”聲音淡淡,麵無表情的。

龍天越也許是早已預料到她會如此的模樣,遂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垂下首,仔細的看著手中的宣紙,斂下的麵上有淡淡的落寞和陰霾隱在投下的暗影中。

從那晚後,如今十幾日已過,她一直沒有再見到他,也沒有接到任何受罰的命令,或許是自己對他來說已是太無關緊要,亦或許是他太忙,朝中,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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