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真相浮(四)
第六十一章 真相浮（四）
洛夫人望著窗外，眸中些許的迷離，似是陷入了某些回憶……
窗外的天，一片風清雲淡……
長長的歎息過後，洛夫人收回遊移在窗外的視線，看著麵前這張溫潤淡然的麵龐，唇輕啟，和著低低的聲音娓娓而道出……
忘記了那一年是先祖皇帝在位的哪一年，她隻知道在那一年裏，有一個男子愛上了一個女子，愛到無法自拔，兩人互許終身，他非卿不娶，她非君不嫁！
兩家門當互對，皆是朝中的望族，本應是一段眾人祝福和美談的秦晉之好，卻因著先祖皇帝的一紙婚約，那個女子，嫁進了皇宮！
從此，蕭郎再見是路人！
一段情，就這樣被埋葬！
男子知道此生再也不可能得到心愛的女子，所以在心灰意冷之際娶了另一位朝中大臣的女兒。
生活，原本就該這樣平靜安定下來，她過著她的富貴榮華，而他在朝中一步步高升，守著為人臣子的本分！
可是一切的平靜和安逸，在先帝聖和皇即位後的第三年，就這樣被打破了……
男子在宮裏一次偶然的機會見到了曾許給他一生的女子，光陰的流逝並未在她的麵龐下留下多少的痕跡，依舊美豔，依舊動人！偶遇的那一刻，他有一瞬的恍然，仿若時光回轉，他和她依舊停留在最初的地方！
女子還未開口，眸中就已凝了點點淚光，搖曳在美麗的麵上，楚楚可憐的模樣再次撼動了他的心！塵封在心底多年的記憶就這樣被掀起……
許是真的曾經愛過，許是曾經的那份愛戀真的是足以超越一切的，所以，在那一刹那，男子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家中的結發妻子和孩子，忘記了一切的禮儀規矩……
自此以後，男子常常借著各種理由進宮，回家的時間也愈來愈晚……
身為一個女人的敏感和直覺，男子的妻子察覺到了什麽，直到有一日，夜半醒來時，她在丈夫呢喃的囈語中聽到了一個從未曾聽過的名字，卻是整個皇朝無人不知的名字……
心，像是被絞過般，痛到無法呼吸……
聰明的妻子首先想到的不是丈夫的背叛，不是自己苦苦守侯和付出的沒有結果，而是整個氏族上下的安危……
她決定找男子談談……
可是，結果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男子的臉上瞬間閃過被妻子知曉心事的尷尬還有一絲猶豫，可是下一瞬，卻是滿臉的決絕！
“你一生也得不到她的，真的，值得麽？為了她，不顧整個家族的安危！”妻子如是問著，心，卻像是在滴血！
“我不知道值得或是不值得，我隻知道，隻要能每日看到她，此生便已然足以！”男子的麵上是滿滿的堅定，隻是那迷離的雙眸中煽動著一絲莫名異樣的情緒，想放手，卻發現已經沉淪！此時的他，為了愛情，什麽也不顧！
妻子什麽都沒有說，輕輕的轉身離去，除了風和靜默的空氣，沒有人知道她眼角滑落的淚水苦澀幾多，又是悲涼幾何？
她的丈夫啊，何其傻！縱然當年有著再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戀，再山盟海誓的承諾，那個女子，何其城府和心機的女子，怎會為了當年的一段感情，為了他這個人便放棄如今的尊貴和榮耀，隨他而去？
隻是這一切，在當時早已無法自拔的男子眼裏是完全看不到的！人倫？品德？還有君王的厚望，早已，早已飛到了煙霄雲外……
如果是命，那麽她認了！隻是要賠上整個家族，卻是心有不甘哪！
妻子清楚的記得那是聖和皇的第七年，先帝最寵愛的軒貴妃因病去世，舉國哀痛，人人都在惋惜著紅顏的薄命，卻沒有人知道軒貴妃真正的死因……
也就在那一年，男子似是突然醒悟了一般，除了必須的上朝，再也不曾駐足過皇宮片刻……
縱然終日受著良心的譴責，可是聰明卻體貼的妻子什麽也沒有點破，隻是希冀著，一切可以安定下來……
後來，兒女們漸漸長大成人，她以為這個夫妻兩人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或許真的要帶進墳墓了，卻不曾想……
上蒼的眼睛是雪亮的，容不下一絲一毫的汙點，一切因果早已注定……
風，輕輕的拂過耳畔，有一絲冷意，像是滲透肌膚直達心底，靜默的空氣中是壓抑的窒息感……
洛夫人的聲音輕輕，已同不出是什麽樣的情緒，隻是吐出的一字一句卻仿似刀刃一般紮進了旁聽之人的心裏……
洛無顏凝眸望著麵前的娘親，震驚過後，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止不住的滑落……
良久，良久，似是再一次的要確定般，她問著麵前的人：“娘，那個男子是爹麽？”微顫的語音裏帶了些微的希冀，此刻，她多麽希望娘親搖搖頭告訴她，不是！
可是現實是如此的殘忍，洛夫人斂回視線望著自己最疼愛的女兒，眸中有隱隱的心痛，麵上卻依然平靜，她點點頭：“是的，那個人，是你爹！”
喉嚨突然被什麽堵住般，哽咽的無法呼吸，連聲音都發不出絲毫，洛無顏隻是定定的凝視著麵前的臉龐，淚，如雨下……
她從來不知道，娘竟然背負了如此多的壓力，在記憶中，一直以來，爹和娘雖算不得萬分的恩愛，卻是相敬如賓……
原來，背後竟然是如此的……
似是突然想起什麽，洛無顏拭去麵頰上的淚水，問道：“娘，那個女子，是……高皇後麽？”
洛夫人身子稍稍一動，並沒有過多的驚訝，她知曉顏兒的聰慧，自是猜測的出的。
淡笑一下，卻是沒有任何溫度，而後輕輕點首：“是的！”
“娘！”洛無顏任由再度滑落的淚水沾透錦衣，傾身緊緊抱住洛夫人……
埋首在洛夫人的肩窩，洛無顏抬眸，望著遠方的天，真的，看不到彼岸……
娘，您已經背負的太多太多了，如若真的是上天注定的話，那麽此後，一切就由我，來承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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