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各懷心思
第二十九章 各懷心思
洛無顏望一眼窗外暗沉的夜色，聽著那愈發急驟的雨落聲，隱在袖內的手一直緊緊攥著未曾鬆開。
“太子妃似乎已經忘記曾答應過本宮的事情。”坤和宮內，檀香繚繞的空中散著輕輕的低語，高皇後看似微笑的表情下卻是那般犀利的眸光，直直的似要穿透麵前的身形。
洛無顏一直微垂著首，聽著那愈發尖銳的咄咄逼人的聲音，心裏的不安也是愈發的強烈起來……
整整一個下午，高皇後都在同她繞著圈子，刻意聊些無關痛癢的話題，小心試探著，而她隻是敷衍的應付著，暗暗思忖著她該如何抉擇……
終於，高皇後還是按捺不住，道出了宣她來的主要原因。
見她一直斂眸不語，高皇後淺呷了口茶，接著緩換吐出：“太子妃是聰明人，現下皇上雖然去了，可有些東西卻會一直存在，比如……某些事情的真相！”話完，高皇後唇角微向上勾起，扯出了幾抹笑意，卻是薄涼的弧度。
洛無顏怎會聽不出她話裏的暗示和威脅，意在告訴她不要以為皇上駕繃了，她在這後宮說話就沒了分量！
洛無顏無奈的一笑，她從來就沒有低估她在這後宮的地位，緊握的掌心裏，有濡濕的汗液滲出，心，突然就冷了一片，這皇宮裏每個人都是如此麽？帶著虛偽的麵具，隱藏著的卻是如此卑劣的用心和手段！
不過幾個時辰，卻是那樣的漫長，高皇後那張看似端莊的麵上背後隱藏著什麽，她已經不想再去探究太多！
父親和洛府的安危是高皇後緊握在手裏的籌碼，是用來威脅她的所有利器，而她，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應該要妥協麽？不然，她還能有什麽辦法？
天越，我們，真的要如此錯過麽？
深吸口氣，隱在袖間的指甲嵌進掌心而未覺，勾唇，淒澀的一笑，緩緩抬眸，倏然一怔……
隻見高皇後的視線正無神的望著窗外某一處，眸中些許迷離和隱隱的慌亂，洛無顏略一思忖，轉瞬視線移向她握著茶盞的手，是錯覺麽？不然為何會看到高皇後微微抖顫的小指！
似是終於了然般，原本黯然的心情瞬時清明，忽然，洛無顏的唇角輕輕勾起，一抹粲然的弧度……
終於明白高皇後為何從伊始便三番兩次的試探她？誘導她？即使到了今天如此的地步，她已經清楚的瞧見了她或許不會如她想望中般任她擺布，卻仍沒有選擇將真相攤開，置她於絕地，反而是給她留了後路……
這，著實不符合高皇後的性子，如若她沒有猜錯，那麽那事實的背後一定還有些什麽是刻意隱瞞下來的，不想也不能為人所知的！
或許，她該賭一賭，即使這賭注有可能是她所輸不起的！可是，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不是麽？
“臣妾自認一直謹守太子妃的本分，並未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而今隻想過安靜的日子，母後您風姿母儀天下，有一顆寬容的心，難道臣妾的這點要求也無法滿足麽？”洛無顏抬眸，望著麵前的人，淺淺的笑著。
高皇後一怔，突然覺得那雙溫潤的眸竟是那樣的刺眼而犀利，仿若洞悉一切的了然和透徹，心，竟莫名的有些慌亂起來……
她從來就沒有低估過她的聰慧和才思，可是……
“太子妃，這是在威脅本宮？”以著母儀天下的名聲來威脅她？出口的瞬間，高皇後的麵上又是那樣莫測高深的笑意，刻意拖緩了尾音，衝著麵前的人道著。
那一瞬的閃神雖然極快的隱去，卻仍是被洛無顏捕捉於眸間，指間輕輕一動，麵上仍是淡然無波的淺笑：“母後多慮了，臣妾怎會有那種想法，隻是，想要安靜的過日子罷了！”啟唇，輕聲道出，聲音雖輕，卻堅定。
沉默，良久的沉默……
那股詭異的安靜在突然無聲的室內氤氳開來，緩緩流淌在兩個人並不平靜的內心裏……
連窗外的雨聲都是那樣清晰的響在耳畔，一下一下，敲打在心上……
“太子妃先回去吧，本宮有些乏了！”良久過後，高皇後緩緩吐出，打破了凝滯的氣氛。
洛無顏頜首，恭身行了禮，旋身移步……
是以，她並不知道高皇後在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時，眸中的那絲躍動的寒光，還有那聲自齒縫間吐出的喃喃……
“從來，沒有人能夠悖逆本宮，你，也絕不例外！”
……
她甚至沒打算差人送她回東宮，就那樣迫不及待的出了坤和宮，呼吸一口外麵的空氣，心，到現在仍是跳個不停，她無法想象若是賭輸了……
洛無顏行在過道的長廊中，望一眼仍不停歇的雨勢和漆黑的夜，頓住了步伐。
探手，掌心瞬時盈滿冰涼的雨水，顯是下的很急，無奈的歎息一聲，有些無措，似乎隻有折回坤和宮，才能命人備攆送她回去，可是，她是真的不想再回去那裏，那個連空氣都能令人窒息的地方！
想起方才的一切，思緒瞬時有些飄渺了去……
唇角輕輕勾起，有些無奈，也有些恍然，連她，也漸漸在這個滿滿虛偽和陰謀的宮廷裏開始帶上不被人看透的麵具了麽……
“顏兒！”急急的一聲呼喚斂回她遊移的心神，身形一僵，這聲音，這般的熟悉，難道……
暗黑的夜色中一抹光亮，下一刻，龍天越的身形便立在了她的麵前，身後跟著始終不離他左右的劉全。
“娘娘。”劉全行著禮。
洛無顏略一點首，望著麵前的人，輕聲道著：“殿下這是……”她疑惑問著，有些怔然他突然的出現。
“你剛從坤和宮裏出來？”龍天越傾近她麵前，低沉問著。
“恩。”洛無顏無聲點點首。他麵上的表情有些模糊，無法探究。
“居然沒有差人送你回去？”這一聲，更是低凜，不用仔細去瞧，洛無顏知道他的眉心定是緊緊擰起，糾結了一片，卻無法掩藏話語中濃濃的擔憂……
心底緩緩劃過一股暖流，滿滿漾在心間，似乎所有的陰霾全都一掃而去，望著麵前這張看似有些怒氣的俊顏，洛無顏忽然輕輕笑出聲來……
龍天越眉心更是糾結，半眯起雙眸：“你居然還笑？若是我不來，你打算怎麽回去？恩？”最後一個字，拖長的尾音，危險的姿態。
“或許等雨停了吧！”洛無顏誠實的道著，麵上仍是淺淺的笑意，他的擔憂她明白的瞧在眼裏，有些……感動！
他踏雨前來，隻是為了來接她麽？可是他怎會知道她來這裏？疑惑思忖著，又瞬時明了，是了，一定是鈴雲她們告訴他的。
觸及她掌心冰涼的濡濕，龍天越一皺眉，揚聲衝身後的人吩咐道：“劉全，去把車攆駕來，停到這邊。”
“是。”劉全應一聲，身形迅速隱進夜色中。
倏然，濃濃的男性氣息充斥鼻間，洛無顏還未回神，纖軀已被攬進一個溫暖的懷中。
“我正要去坤和宮找你。”他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散開來：“我很擔心你，你知道麽？”
洛無顏的身軀無可抑止的一顫，因他直白坦言的情感，心裏漾開一圈漣漪，她自他懷裏抬眸，望著他，溫潤的笑著，輕輕回道：“我知道。”淺淺三個字，道盡所有的情感，他明了，她亦明了！
坐在回東宮的車攆上，洛無顏靠在他溫暖的懷中，視線瞟向一直被他包握在掌心的柔夷，唇角微揚的弧度……
可以麽？一直這樣幸福？
“你早已經沒了留在東宮的資格！”倏然間，高傾城冷冽而不屑的話語散入腦際，身軀一顫。
“冷麽？稍過片刻就到了，啊？”龍天越覺出她的顫抖，柔聲安撫著，攬著她的力道又稍稍緊了些許。
洛無顏卻掙開他的懷抱，雙眸定定望著他，一字一句緩緩道著：“天越，如若將來有一天，你決定不再牽著我的手了，那麽請你一定，一定要告訴我，好麽？”她，不要他的欺騙！
龍天越一怔，下一刻，卻輕輕笑開來，堅定道著：“永遠，不會有那麽一天的！”輕摩挲著她的柔夷，傳遞著自他身上流淌的溫暖，低低的聲音喃喃散開：“顏兒，如若你把這雙手交給我，此生，我就絕對絕對不會再放開！”
洛無顏呼吸一窒，對上他深邃卻堅定的眸，眼角有**緩緩滑下……
龍天越探手拭去她眼角的濡濕，重新擁她入懷，在她耳畔喃喃著：
輕吟一句情話，執筆一副情畫！
綻放一地情花，覆蓋一片青瓦！
共飲一杯清茶，同研一碗青砂！
挽起一麵輕紗，看清天邊月牙！
愛像水墨青花，何懼刹那芳華！
洛無顏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止不住的滑落，靠在他的懷中，聽著他的心跳……
愛像水墨青花，何懼刹那芳華！
天越，你知道麽？如此，便已然足以！
隻要他牽起了她的手，她，便會義無返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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