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若相忘
第十一章 不若相忘
靜默的空氣裏,滿滿的氤氳著惆悵和憂傷,忽然發現,連風都沒有了溫度……
龍天越眉心蹙起,半斂的眸緊緊凝視著麵前的人……
洛無顏微垂著首,視線的一隅瞥到他被風揚起的長衫……
良久良久,也許是沉默的時間太過漫長,也許是這樣的沉默幾乎令人窒息,低低的一射幹內歎息,洛無顏先輕聲開了口,打破冷凝的氣氛。
“殿下,若無事的話臣妾便先行退下了!”她如是道著。
“你,真的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了麽?”似是不甘心一般,龍天越問著。
洛無顏抬起首望著麵前的他,良久,良久……
“現在,放我離開,然後各自過彼此的生活,可好?”心,糾結的疼痛,話到唇邊時,才發現吐出這幾個字竟是需要那麽大的勇氣和決心。
隱在袖間的手一緊,眸色暗沉:“你就那麽想要離開,我的身邊?”龍天越冷然而沉痛的看著她,一字一字幾乎是咬牙般迸出。她還想要他怎樣?他已經做到如此的……
風過,拂亂發絲,遮住了淒迷的視線,洛無顏望著眼前突然變的模糊的身形輕聲道著:“她已經懷有身孕了!而我,在這裏生活的很好!”許是真的無法再回頭了吧,不然為何連那身形都開始成為模糊的輪廓……
“然後?”龍天越的聲音瞬時清冽幾許,反聲問著,迫人的視線始終沒有自她麵上移開。
“放我離開吧!”洛無顏望著他,低低的道著,不是祈求,僅僅隻是道著事實,多希望他立刻點頭應允,那樣,她便可以徹徹底底的死心!
“可以,但不是現在!”龍天越深邃的眸緊緊撅住她,冷然的姿態,極快的吐出。
望著他眸底毫無商量的決絕,洛無顏沒有再應聲,已經到了如此的地步,她不知道他的堅持是為了什麽,可是已經真的無力再去說些什麽,就當作一切從沒有開始過吧,亦不會有結束!反正最後還是要離開!
洛無顏收回望向他的視線,而後輕輕的移開步伐,擦過他的肩膀……
“真的,無法原諒麽?”龍天越的聲音低低的道出,麵頰仍有她發絲拂過的觸感,回過身,望著她的背影,眸中一片淒迷。
“早已原諒,隻是身心,皆已疲憊!”沒有回頭,洛無顏啟唇輕輕的道著,視線飄向不知名的遠方,那裏,可有她的希冀和歸屬?
龍天越深邃的眸倏然又暗了下去,所有放低的姿態和自尊仍然被她阻隔在千裏之外,唇角自嘲的扯起,似乎是下意識的,哽在喉間的話就那樣衝口而出:“你還在想著他麽?還是你的拒絕隻是因著他?”他能想到的,似乎隻有這樣一種可能了,畢竟那個約定他還沒有兌現。
幾乎是立刻的,話一出口,他就感到了後悔,因為他清楚的瞧見她纖弱的身軀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背對著她的洛無顏唇角一勾,自嘲的弧度:“殿下,我累了,真的,累了!”低弱的聲音裏夾雜著隱隱的疲憊,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而後,決絕的離去……
其實,一直一直,她最在乎的僅僅隻是他的不信任!
龍天越探出的手懸在半空,隻抓到一抹薄涼的空氣……
暮春的天候裏,竟不知是從哪裏飄來的一片落葉,隨風翩躚,在空中一圈圈打著旋子,龍天越就那樣看著她的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她連聽他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給,這一次,是真的絕望了吧!可是,可以麽?可以任她就這樣離去?
日薄西山,最後一抹殘陽逝去,天色漸漸暗下來,洛無顏就那樣茫然的行走在山澗的路上,沒有目的,沒有方向,隻是拖著疲憊的身軀一步步走著……
黑夜漸漸將周遭的一切吞沒,忽然天際傳來一聲轟隆的雷響,似乎隻是頃刻間,大雨便傾盆如注的潑下……
雨勢漸猛,流瀉在周身,泛起刺骨的冰冷,洛無顏卻渾然未覺,隻身立在雨中,濃濃的苦澀沒入嘴角,已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仰首望著天際,眸中難掩的痛楚,心,狠狠絞痛著,喉嚨似被人哽住般,無法呼吸……
“殿下!”等候在山下的劉全在看清楚來人,驚愕的喚出聲。
龍天越未理會他的呼喚,緩緩走近,被風打濕的發垂在肩膀,束冠的古玉上有水滴蜿蜒順著發絲滑下,長衫上斑駁濺上的泥點,在濡濕的緞麵上漸漸氤氳成塊塊的汙痕,這樣的殿下,是他從未瞧見過的模樣,狼狽,憂悒的令人隱隱的心痛!
幾乎是下意識的,心底那種強烈的感覺湧上,滿滿的陰霾……
劉全望著麵前的主子,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安靜的立在那裏,一聲聲的歎息蔓延開來……
是誤解?還是命運的捉弄?竟讓兩人一再的錯過……
“回宮吧!”龍天越沙啞疲倦的聲音飄進雨中。
劉全怔愣的回神,才發現主子已踏進馬車,車簾落下,遮住他無神的表情。
回頭看一眼暗沉的天色,漆黑無邊,突然想起那一日他奉殿下的命令前來送娘娘的那日……
她拂袖轉身,直到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自始至終沒有回一次頭……
雨勢漸漸小下來,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著,絲質的薄衫黏黏的貼在肌膚,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著,從肌膚到心底寒涼一片……
突然就想起洞房那夜他深邃的雙眸冷凝的望著她,沒有一絲溫度,可就是那樣一雙眼睛,那樣睨視天下的姿態,從此後便縈繞進了她的生命,糾纏得很深很深,深到所有的回憶都成了一種負累和痛苦。
洛無顏緊咬著唇,眼睛裏漸漸升起了蒙蒙一層霧氣,有鹹鹹的**沒入唇角,而後漾開,蒼白的淺笑……
寂靜的夜晚,山澗中隻聞及風過的低旋和雨落的滴答,一下一下,敲打著節奏,倏然間,耳畔卻突兀的多了道聲響……
“風雨淒迷,可要我與你同行一程?”沉沉的聲音沒有凜冽,有些淺淺的熟悉感,似在哪裏聽過。
洛無顏極快的回頭,看著那抹身影緩緩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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