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暗淡的光暈籠罩的內室中，鏡中映出模糊的影象，蒼白的麵龐，淒迷的神色……

門，輕聲自外麵推開，極小的悉索聲過後，有腳步輕輕移近。

“小姐？你怎的自己起來了呢？”鈴雲放下手中梳洗的物什，走近對鏡坐著的人輕喚一聲，聲音中有著驚訝，方才她離去時小姐還在睡著，怎的隻一會兒工夫……

洛無顏輕輕轉首，溫潤的眼眸裏滿滿的疲憊，眼睫一斂，她輕道著：“醒了，就睡不下了！”吐出的話仍是低低的沙啞，流瀉著某種莫名的悲傷，緩緩淌開來……

“那，先梳洗一下？”鈴雲輕聲詢問著，本是準備等小姐醒來用的，不成想這麽快就……

“恩！”無聲的點點首，洛無顏的視線便移向鏡中的影象。

鈴雲看著麵前仍是虛弱的身形，照映著蒼白的麵孔，愈發瞧的令人心疼，猶豫一下，複又上前多點了幾支燈燭，室內煞時明亮許多。

洛無顏隻是安靜的坐著，沒有理會周遭突亮的光線，隻是雙眸無焦距的透過鏡中望著不知名的某一處，怔愣的發呆。

鈴雲的眸中湧上一抹濃濃的擔憂，無聲的逸出一聲歎息，遂上前一下一下的侍弄著洛無顏披散在肩上的青絲。

從未有過的安靜，流瀉著幾許惆悵和令人窒息的沉悶，鈴雲看著自家小姐發呆的麵龐，手上的動作竟是半晌的停頓。

良久，良久，洛無顏輕聲吐出：“鈴雲，你對洛府了解多少？”突如其來的問出，聲音極低的緩慢，洛無顏微微揚眸，視線透過鏡中看著身後的人。

鈴雲一怔，眉心疑惑的蹙起，看著她沒有應聲。

洛無顏依舊看著她，絲毫沒有停止詢問的打算。

略一思忖，鈴雲道著：“洛府對我來說就像家一樣！”這是實話，從很小的時候，她就賣身進了洛府，這麽些年來，她甚至都已經忘記自己的爹娘是什麽樣子了，尤其跟了小姐以後，她幾乎不曾受過什麽苦和委屈。

“那，洛府的人怎樣呢，比如……我爹？”洛無顏接著問道，視線始終沒有離開她。

“呃？”下意識的一怔，鈴雲停下穿梭在她發間的動作，輕聲道著：“洛府的主子都沒有官家人跋扈的脾氣，大人也一樣，雖然嚴肅，待下人卻很是和善！”

當年因醫治有病在身的麽弟，她進了洛府，也是洛府給了她第二次生命，是小姐讓她的生活豐富起來，對於老爺，洛家的主人，她沒有太多的交集，隻清楚他待人和善，並不似表麵上的那樣嚴肅。

洛無顏的唇角揚起，忽然輕輕的笑開來，眉宇間仍是散不去的惆悵……

“是啊，曾經，我也如此以為！”聲音極低極低，隨著窗外的風聲一並吞沒。

“小姐，您說什麽？”鈴雲似是沒聽清楚，問了一聲。

“沒什麽。”洛無顏淡淡的搖了搖首，收回視線，垂下的眸中一片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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