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慈子孝請給你爹來一拳
祖龍邁步進屋後，其實已經相當不悅。
他方才聽那路人說的清楚，這神醫又是救司坊令之子、又是救首富的，必定得了不少金銀。
怎麽這醫館裏還是這麽一副破落樣？
大把金銀在手，卻連房子都不肯修繕，莫非這人是個守財奴？
祖龍這麽想著，心裏就有了一絲輕視之意。
他舉目看去，卻見一個唇紅齒白的孩童正端坐在桌案之後，給一個老農把脈。
這孩子年歲不大，長相十分討喜，如同年畫上蹦出來的一樣。
孩子看病時神情專注，望聞問切一絲不苟，眼中精光燦燦。
祖龍不由靜息斂神，剛出現的一絲輕視也徹底消散。
“嗯，你這時常心悸、頭暈、胸悶、乏力？心髒時時如刀絞痛？”
“這是房顫，嚴重者可致中風。”
秦牧起身，從牆上掛著的包裹中取出一粒藥丸，遞給麵前的老農。
“今夜子時去坊市乙字井取水，燒開後送服。”
“這半個月好好休息，不要去耕田了。”
老農皸裂的手揉了揉心髒，沙啞道：“多謝神醫。隻是這半個月不下田，老頭子一家就隻能喝西北風咯~”。
秦牧皺了皺眉，又從包裹中取出十五枚銅錢。
“這些錢給你，對付著用。總比丟了命強。”
老農原本已經起身，看到這些錢腳步頓時停了一下，自嘲一笑。
“可不敢收神醫錢。您看病不收錢，就已經是救命大恩。”
說完掀開簾子便走了。
秦牧也隻能撇撇嘴。
“下一個！”
祖龍聽得召喚，邁步坐到了桌案前。
“神醫，在下時常心悸，偶爾……”
“神醫？”
秦牧就像完全沒聽到一樣，隻是一臉懵逼的看著麵前的祖龍。
因為就在剛才，最強熊孩子係統發布了一個任務。
“叮，檢測到宿主父親出現，發布任務‘給渣爹一拳’！”
“任務成功，獎勵高級排毒丹一枚！”
“我去，渣爹？”
“勞資都六歲了，渣爹終於出現了？”
“力夫大叔明明說我沒爸沒媽……不過，係統肯定不會錯。”
秦牧仔細觀察著眼前的人。
人到中年，體格略胖。穿著簡單的黑衣，但麵料和做工顯然不是凡品。
話不多，但簡單幾句卻給人巨大的壓迫感，應該是久處上位所致。
更何況，秦牧剛才就注意到，在門口等著的那位滿身殺伐氣息的老漢似乎是他的護衛。
“這排場，比鹹陽首富還厲害啊……話說我要是真給他一拳，那老大爺不會弄死我吧……”
“不管怎麽說，係統任務必須做。高級排毒丹明顯不是凡品啊！”
“一個六歲孩子，見了自己的渣爹，給他一拳，很合理吧？”
“當然，也得注意不能真打出毛病來……”
“算了，想那麽多幹甚。不管怎麽說，我還是個孩子啊！”
秦牧不再猶豫，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才六歲，站起來也就跟祖龍坐著一般高。
趁著祖龍愣神的瞬間，一個直鉤拳就正好打中膻中穴。
祖龍挨了這一拳，身體不晃，口中卻哇的吐了一大口血！
“刺客！”
王翦心中一跳，腳下絲毫沒有遲疑地跳向屋內，伸手就要抓住那個膽大包天的刺客。
他實在無法理解，這刺客到底是何等膽識，才敢在鹹陽城內對始皇帝動手？
他的心中閃過“神醫”的故事，很快就構建出了一個在坊市苦等半年，餐風宿露，隻為刺殺始皇帝的隱忍殺手形象。
如果是真的，那眼前這個六歲孩童，簡直就是與逆賊荊軻有同一級別的殺手意誌！
尤其可怖的是，這個殺手隻有六歲！
可是，這殺手準備如此充分，現在雷霆出手，始皇帝真的還有活路嗎……
王翦心中寒意大增，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讓這逆賊跑了！
秦牧打完一拳，手都沒收回來，就看見門口的老大爺往裏衝了過來。
與此同時，房頂上、屋門後、房角暗處分別竄出一道身影，當先就將他完全製住，動彈不得。
“嗚嗚嗚……”
他一邊掙紮，卻發現除了嘴巴什麽地方動不了。
可惜，終究隻有六歲，難以與成年人角力。
“看來我還是低估了我這便宜老爹。尋常官員，哪裏能有這樣的護衛？”
“除了老大爺之外，製住我的這三人，我竟一絲一毫都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行蹤。”
“難道說我這老爹，還是個朝廷大員？”
“隻希望他頭腦清醒一點，盡快察覺我那一拳的意圖，否則我就危險了……”
王翦上前扶住祖龍，對竄出來的護衛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秦牧亡魂皆冒，連忙大喊：“別動，我是在救我爹！”
“你們仔細看他吐出來的血，那是積壓在體內的毒血！”
“沒有我這一拳，我爹活不過三年！”
祖龍等人聞言，看那血果然是烏黑的顏色，這才略微放心了些。
方才的事情發生實在太快，就是祖龍也沒反應過來。
他第一時間還以為自己真的遭遇了刺客，畢竟這些年，每隔十天八天他總要遇到一回刺殺。
可那一拳下來，不僅沒讓他感到生死危機，反而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感。
祖龍撫著胸口，對護衛擺了擺手：“鬆開他吧。這一拳下來，我的確舒服了許多。”
護衛聞言，鬆開秦牧，又各自退回了暗影之中。
秦牧眼看著護衛就那麽消失，心裏對老爹地位的猜測有上調了幾分。
氣氛就這麽沉默了下來。
方才秦牧情急之下喊祖龍“爹”，在場的人可都聽見了。
王翦當然仰頭看天，就當啥也不知道。
祖龍則是不知如何開口。他子女不少，可也不記得有什麽流落在外的皇子啊？
這少年方才情急之下喊得情真意切，也不像是假的。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好了，還是我來說吧。”
秦牧整理了一下衣服，端坐在桌案之後。
“爹，你為什麽到現在才來找我？”
“六年！你知不知道這六年我是怎麽過來的？！”
“我娘在哪？”
“如果不是我來鹹陽，你是不是就打算這輩子不認我這個兒子了！”
祖龍聽的真真切切。
這位六歲神醫管自己叫爹，還問自己他娘去哪兒了。
這，真的是自己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