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往事如昨

劉備心事重重的回到了住處,他將幹將莫邪隨手丟在了床邊,此時的幹將莫邪除了劍身的顏色怪異些,絲毫看不出名劍的風采。

劉備躺在**,思緒如潮,今天這個神秘的白發人的到來,讓他不由回想起自己與那個羊皮襖老頭的第一次相遇。

劉備的腦海開始回憶,他是樓桑村劉氏族人,中山靖王劉勝的後人,由於武帝推行的分封製,他們這一支脈早已經沒了封地。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們這個支脈在族長的帶領下定居在了樓桑村。

父親劉弘也就是前任族長,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據說罪名是與當今天子同名。劉備那時候小不懂,大些之後他才明白,雖然父親與天子名字同音但不同字啊。

後來他聽人說起黨錮之禍,他才明白,父親這是被人陷害了。

不管怎麽說,父親死了,留下他和母親相依為命,他沒想過要報仇,他隻想有朝一日能做個官,然後把母親接出來,好好享享清福。父親死後,母親太苦了!

還好族裏對自己還算照顧,現任族長劉毅劉元起,也就是父親的二弟他的二叔,視自己為己出,幫他很多。

記得那時,因為這些事二叔和二嬸沒少吵架,但是二叔對自己的好一直沒有變過,二叔不僅養著母親,還出資供著他外出求學,劉備很感激。

那年劉備六歲,他家西側有一株很大很大的桑樹,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個車蓋,聽說是先祖搬來時種下的,這棵樹族人一直認為它是有靈性的,族人把這棵桑樹纏上了很多紅繩,每到有節日的時候,都會祭拜樹靈。

那時候他還小,他隻想爬上去,但是母親不讓,說是會觸犯族規。有一天午後,他又來到了桑樹下,仰望著頭頂那如車蓋一般的粗枝密葉,他沒忍住,爬了許久他終於爬上了樹幹。

他很興奮,他當時大喊了幾聲,他稚嫩的聲音驚醒了許多正在午睡的族人,第一個族人來到樹下,看見了他,然後來了許許多多的族人,他們把他圍在了樹上,要他下來,劉備沒有理會他們,看了看樹幹,他往更高處爬去。

劉備知道族人們不敢上來,因為他們認為這棵樹是神靈,終於劉備爬到了最高處,俯視著下麵高聲喊道:“總有一天,我會乘坐這樣的羽葆蓋車!”

樹下的族人聽見他的話瞬間炸開了鍋,要知道羽葆蓋車,可是隻有皇帝才能乘坐,這小子一句話要是被外人聽去,那就是誅九族的大罪,樹下的人此刻再也顧不得樹靈會不會怪罪了,他們要把這孩子弄下來,要不然,再讓他說下去,他們這一族可就真完了!

劉備看著樹下臉色都很難看的族人,笑了!

“咦?”小劉備驚奇的發現人群不遠處,有一個穿著破爛羊皮襖的老頭和其他族人不一樣,他竟然在對自己笑。劉備在樓桑村沒見過他,劉備很好奇。

終於經過一番折騰,族人把劉備抓了下來。

劉備被壓到了祠堂,他在人群中找剛才那個老頭,隻是卻怎麽也找不到了。

到了祠堂族裏的人都到了,堂上坐著幾個老年人,論輩分都是劉備的爺爺,都是族老。

這幾個老者看著劉備進來,都不由搖頭歎息。

一名老者抬頭問一個中年男子:“族長呢?怎麽還沒來!”

老者是族裏年齡最大的老者,叫仁伯,那中年男子劉備也認識,按輩分算起來劉備要叫他三叔,他這個三叔叫劉子靖為人一向心狠手辣,掌管著族中刑罰,他看了一眼劉備回身對老者說道:“仁伯,族長媳婦要生了,族長正在家裏,今天怕是沒時間過來了!”

仁伯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劉子靖急忙上前扶著他生怕仁伯一個不小心摔倒在地

仁伯此刻顫顫巍巍的對著列祖列宗的排位叩拜道:“哎呀,太好咯,元起媳婦也要生拉?列祖列宗保佑,我樓桑劉氏又添一名子嗣,好!”

“仁伯那這孩子?”劉子靖神色不善的問道。

仁伯捋著自己花白的山羊胡子想了想說道:“既然族長有事,那就等明天吧!先把這孩子關在這裏,留兩個人看著!等明天族長來了在說吧!”

仁伯轉過身對坐在座位上的幾名老者問道:“幾位老兄弟以為如何?”

那幾名老者也都是族中德高望重之人,幾人相互簡短的交換了意見,最後都點頭表示同意。

最後祠堂裏的劉氏族人都走了,留下劉備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這陰森的祠堂內。

起初劉備並不覺得什麽,隻是天色越來越黑,祠堂也就越發的顯得陰森。

期間劉備的母親來過一次,隻是族裏不允許女眷在祠堂長留,劉備記得母親當時是哭著走了。

留下的兩個人是族裏的年輕後生,吃過了晚飯,劉備就再也沒見過他們兩個的人影。

起風了,劉備透過祠堂的窗戶望著祠堂外麵的天空,天空陰沉沉的,沒過多久,一道閃電劃破了這漆黑的夜空,雷聲驚破了這山村的寧靜。

下雨了,下的很大,一陣風吹滅了,祠堂內的蠟燭,整個祠堂漆黑一片。

年幼的劉備嚇了一跳,他很害怕,在這暴風驟雨的夜裏,他蜷縮在祠堂的一個角落,他想媽媽了,他哭了。

雨越來越急,年幼的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

“嘎吱~嘎~吱!”迷迷糊糊的劉備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是什麽?驚醒之後的他順著聲音看了過去,借著閃電的光,他看見一個穿著羊皮襖的老頭,左手拿著一個燒雞在哪裏咀嚼著,他似乎發現了劉備已經醒了,開口說道:“小家夥醒啦?餓不餓,我這有燒雞!”

劉備有些呆了,在這樣一個雷雨夜,陰森的祠堂內,看著一名不知是人是鬼的老者,他竟然沒有害怕,他對他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劉備挪到了老者身邊稚嫩的問道:“你是誰?”

“我?”老者用破舊的羊皮襖抹掉手上的油說道:“算是一個故人吧!”

劉備似懂非懂,這個穿著打扮像是流民一樣的老者又說道:“你做我徒弟吧!”

“好!”小劉備說道。直到現在劉備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答應的那麽痛快。或許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吧!

又一道閃電,小劉備依稀看到老者背後背著一把什麽東西,於是他問道:“你背的是劍嗎?你是武者?那你厲害嗎?”

老者想了想,猶豫的說道:“厲不厲害的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誰是我的對手!”

小劉備當時不信的說道:“吹牛!”

“真的!”老者撕下一塊雞肉遞給了劉備。

劉備沒有接,抬手指著老者背後說道:“給我看看你背上的那把武器!”

老者愣了下,最後苦笑著搖了搖頭,也不見老者如何動作,這把劍就從老者背後飛了出來,插在劉備麵前的地上。果然是劍,小劉備興奮的用手摸著這把比自己還高的劍,奏進圍著劍仔細打量了一番,最後他撇了撇嘴說道:“真醜!”

老者無奈的笑道:“你不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

小劉備沒有搭理老者,此時此刻的他內心完全被這把劍吸引了,心裏有個聲音似乎在不斷催促他,拔出來,拔出來!

小劉備的手不知不覺的握住了劍柄,一瞬間,一股熟悉的感覺充斥著他的全身,劍被劉備拔了出來,而且這一把劍竟然變成了兩把全新的劍,劍光照亮了整個祠堂。

劍光下,劉備看到老者一臉平靜的表情,小劉備笑了笑,他想要說些自己厲不厲害之類的話,隻是還沒開口,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小劉備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但是夢裏卻隻有一個人,頭戴紫金冠,身穿黃金甲,一手拿著一把黑劍,一手拿著一把紅劍!那個人就保持著這樣一個姿勢,背對著他,他想看清他的臉,卻怎麽也看不清。

後來吵鬧聲把他驚醒了,原來天亮了,二叔來了,族裏的人也都來了。他回頭看見那個老者已經不見了,地上的劍也不見了,難道這一切都是幻覺?都是一場夢?

二叔走了過來,捏了捏小劉備的臉,臉上充滿了歉意,等族人都到齊了,二叔第一次對著族人發火:“玄德還是個六歲的孩子?為了一棵樹,你們就把他一個人留在祠堂?就不怕他出什麽事麽?你們這樣做,對的起前任族長麽?”

二叔的話久久在祠堂內回響,有些人羞愧的低下了頭,這時劉子靖站了出來,和二叔爭辯道:“族有族規,族長,難道想包庇他麽?”

二叔氣憤的指著劉子靖大聲說道:“劉子靖,我知道,大哥死後,你因為沒有當上這個族長而心有不甘,但你就因為玄德爬上了那顆桑樹,就要處罰他?你這樣對待大哥的唯一血脈?你不愧疚麽?還是你已經瘋了?”

劉子靖顫抖的握緊拳頭,臉色難看的說道:“你!劉元起,不要以為你是族長就可以亂說,我劉子靖可不怕你!”

“好了!”仁伯重重的將拐杖杵在地上開口說道:“都是一家人,何必鬧的這麽僵?讓外人看笑話!元起,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子靖說的沒錯,要知道玄德這孩子,爬樹是小,胡言亂語才是真!”

“仁伯,沒錯,這孩子這麽小,就說出造反的話,若再不管教,死的不光是他一個,我們整個樓桑劉氏都得死!”劉子靖語氣堅定,神情充滿了決絕。

“誰要教訓我的徒弟啊!”蒼老的聲音就這樣在祠堂響起,一把劍破空而來,一下插在劉子靖的麵前,劍光寒,雖然是夏天,劉子靖此時卻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勉強的轉過身問道:“什麽人?鬼鬼祟祟的,出來!”

“我在這呢!”隻見祠堂正中的位置,出現了一個穿著破爛的老頭,此刻他負手背對著人群,仰頭看著堂中間掛著的一副畫像,這幅畫像正是大漢帝國的締造者,劉氏一族的祖先---漢高祖劉邦。

老者轉過身,對劉備露出一個笑臉,劉備看見老頭,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一切,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夢。

劉備看著老頭,老頭看著劉備,兩個人都笑了,笑的一眾劉氏族人莫名其妙。

沒人知道老者是如何出現在祠堂內的,仿佛他一直就在,幾名族老對視了一眼,知道這是遇見高人了,仁伯杵著拐杖,站了起來問道:“不知,您是?”

“吾名左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