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孤煙
固城是個四季分明的城市，趙意然對冬的定義應該是下了雪之後才算冬天，但是對夏天的定義嘛，熱了就是夏天。真是可愛又執拗的想法。
趙意然進入了感冒高發期，夏女士很是擔心趙意然會生病。天天叮囑她:體育課上完不能脫外套，不要趴在桌子上睡覺……
老媽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嘮叨，趙意然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上了學就像上了發條，每個學生就不停地忙碌，旋轉，奔波。
趙意然一直想:要是能看見雨後的彩虹就好了。
吳念來學校之後告訴趙意然，說她家開了一個加工店。聽起來就很厲害，因為關乎著柴米油鹽這種充滿生活氣息的東西。
思緒又開始飄遠，小時候和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的時候，每天都很快樂。下午回家吃飯，夕陽染紅了一縷縷炊煙，孤煙筆直地朝著天空而去，簡直是人間勝景。
“我想我爺爺奶奶了。”趙意然撐著臉，看著語文書上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說道。
吳念也被勾起了童年記憶，“現在咱們離家求學，也是老一輩人的希望和自豪。”為了讓突然憂鬱的意然小寶寶開心起來，“而且，他們還等著你把林時帶回去呢！”
趙意然小臉一紅，朝著吳念後背就是一拳。
幸好沒有人聽見，萬一說給有心人聽見了，她可能就難逃噩運，這接二連三的談話，擱誰誰也受不了啊！
兩人嘻嘻哈哈了一陣，就開始準備上課了。畢之航進了教室，趙意然就睜著星星眼看著他，“待會物理課靠你了！要提醒我不能睡覺以及認真聽講。”
畢之航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下午小強說他有事，讓我們好好上晚自習，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大家像撿了錢一樣開心。
下午吳念還沒有來，趙意然已經到了。於是她就去幫自己和吳念接了一杯熱水，正坐在座位上喝著呢，林時出現在窗邊。
看著她，微微笑著。
趙意然隻好放下了手中的保溫杯回看過去，“？”
林時舉起右手，朝自己的方向彎了彎，示意她出去一下。
趙意然一蹦一跳跑了出去，像一隻雀躍的小鹿。
走到林時跟前，她又變得十分淑女。畢之航在她剛從前門出去，就從後麵走了進來。在兩人看不見他的情況下，看著他們的身影。
趙意然揚了揚眉，“怎麽了？”
“我拿了獎勵。聽說你們班主任不在？”趙意然這才發現林時另一隻手背在身後，滿滿的幸福感是怎麽回事。
“對，他說有事。”趙意然探了探頭，“你拿的什麽啊？”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是什麽。
林時神秘一笑，拿出了背在身後的手。一個透明的小盒子，裏麵裝著兩個淺綠色的像迷你鬆樹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麽？”趙意然的心裏不太美好。
“耳塞。我想你平常肯定很愛和人嘮嗑，所以學習的時候帶上這個，你會更專注的。”林時把耳塞往前麵遞了遞。
趙意然此刻真的崩潰了，怎麽獎勵還和學習沾邊呢？內心不太想要，她要了最後不帶也是個令人憂傷的問題。
“你不喜歡嗎？”林時見趙意然站在他麵前不說話，他能看見她低頭時毛茸茸的頭頂，忍不住想摸一摸。
林時的聲音對趙意然就是一種魔力，讓人沉淪。
“謝謝。”趙意然拿過了耳塞，這心意有點鄭重，她不能不受啊！
林時滿意地笑了，接著從兜裏掏出了一塊巧克力，包裝看起來挺精致的一塊巧克力。“這個也給你，我挺喜歡吃巧克力的。”
後來的後來，趙意然才知道，她喜歡的抹茶味是林時最不喜歡的一種味道。
趙意然顯然發自內心地喜歡，伸出爪子握緊巧克力。“呀！真棒，謝謝。”
林時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本來打算期中考試之後就說的，現在看來還是得等一等，找個合適的時機了。
這個等待，也是畢之航回憶裏為數不多的珍貴時間。至少，那個時間裏，她還不屬於窗外的那個男孩子。
趙意然和林時說完話就走進了教室，她看見同桌已經就位。坐在座位上趙意然就開始擺弄那個耳塞。
摸起來軟軟的，顏色很喜歡，就是帶上應該挺傻的吧？
“你覺得我帶上這個會顯得很傻嘛？”趙意然是一個很實誠的孩子，有想法就問。
“會。”畢之航吐字如金。
空氣裏彌漫著尷尬的氣息。
“真的嗎？”她說著就帶上了耳塞。即使自己不喜歡某件東西，但因為是林時送的，也不樂意聽到別人吐槽。
畢之航沒有理她。
一整天。
趙意然在想是不是自己又刺激他了。這莫名其妙的冷漠，和剛成為同桌那天一模一樣。
趙意然心裏也沒底甚至有點不舒服。“你怎麽了？”
畢之航還是說了，“你今天的衣服太醜了，我看了不開心。”
趙意然真想一耳刮子抽死他。但是她隻能這麽想:“你滾吧，你那破審美別放在我身上。”
畢之航聳聳肩沒有多說什麽，生活中的莫名其妙從來都是有原因的，他怎麽會例外。
要是他也能像趙意然一樣不去想太多，不庸人自擾的話，是不是也能每天心情都像太陽一樣。
他一直都覺得趙意然很特別，況且，和她在一個班的是他，而不是那個被她和吳念偷偷提到的林時。
要說先來後到，這在感情中怕是不太現實的。
“原來你是因為這個生氣，那你不看我不就好了。真奇怪。”趙意然把掰開的巧克力分給他一半。
畢之航突然就抬起冷冷的眼看著她，“我最討厭吃巧克力。”
趙意然被雷的外焦裏嫩，怎麽回事啊這個人，今天吃錯藥了嗎？怎麽動不動就對她發脾氣。
“愛吃不吃，我收回。”趙意然把一整塊巧克力塞進嘴裏，七分苦，三分甜。
畢之航現在的感覺就像吃了巧克力一樣，九分苦，一分甜。唯一的甜是趙意然沒有真的生氣，他就是能看出來她沒有真的生氣。
他自己就像一縷孤煙，從溫暖的小屋子裏，渺渺茫茫，謝幕離開。
趙意然回家之後，把日記本掏出來，再把巧克力紙夾在裏麵，那一頁隻有一句話:林深時見鹿。
應了一句歌詞: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炊煙嫋嫋升起，隔江千萬裏。
明天就是周五了，但是這周又要補課，趙意然好想回家！租居的樓裏邊住的都是租房子的學生和家長，沒有家的感覺。
周五晚上晚自習結束後，畢之航總算和趙意然冰釋前嫌了。因為趙意然課間睡著了，她後邊的男生也睡著了，而畢之航想出去上廁所，他隻好迫不得已叫醒了趙意然。
然後莫名其妙就好了。
“明天記得是七點到，延遲了半個小時。”畢之航擔心她會像平時上學一樣六點半就到了。
“知道啦！拜拜，明天見。”趙意然挽著吳念出了教室門。
吳念看著兩個人，好一陣奇怪的感覺。自己的事都操不完心，與顧知安隔得遠了，倒是能靜下來學習，但是閑下來如果看見顧知安的後腦勺，就比較惆悵了。距離產生美，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