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涼涼秋華
她生於瓜香棗甜的秋天,卻也“死”於冷暖自知的秋天。二十歲生日,是她活著走過的第二十個秋天,可卻接到了醫院的病危通知書,她當時的眼淚,就像開了閘的水龍頭,她才二十歲呀!在全家老小為她準備的生日慶宴裏,她攥著衣兜裏的病危通知書,牽強的笑意裏,滿腦子想的都是中年女醫生的話“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在想些什麽,在這和平年代,被社會好吃好喝的供養著,怎麽還會有這麽大的壓力,唉!丹丹姑娘呐,阿姨隻能往樂觀了跟你說,你的身體,最多還能撐兩年,剩下的日子裏,看開些吧!”
她的心深深的扯痛著,她將層層折疊的病危通知書從衣兜裏掏出,嘴唇才撕開,她的母親便湊了過來喜道:“丹丹啊,媽媽已經托你舅舅給你找好工作了,就別老想著外邊的大城市,外邊不好跑,我們什麽都幫你安排好了,還有親戚幫襯著你,你看你幾個哥姐們都在我們這縣城裏……”
她看著親人們的笑臉,心痛之餘,用顫抖的聲音表達了她的想法“我不想在這座縣城裏,我隻想做我自己喜歡的事。”
正回房收拾東西打算離家,姐姐在後頭卻大聲斥責道:“你能做什麽決定!我們都是為了你好。”
林丹丹的胸口愈發的疼痛,撕扯一般,她帶著一串串眼淚轉回了身來,眼神無比倔強的看著屋裏的一群人,厲聲道:“是,我做不了什麽決定,從我出生到現在,我的吃穿住行都是你們替我做的決定,包括我腦子裏想的什麽,也是你們替我做的決定,我耳邊聽進最多的,不是什麽當代人的進步思想,而是你們灌輸給我的你們的認知。你們說我什麽都不會,難道我有會的機會嗎?我不是你們的提線木偶,這個世界,也沒有誰可以永遠活在庇護下,我需要的是成長和獨立,我的夢想是遙不可及,但卻是我喜歡去做,樂意去流血流淚拚搏的明天,是我努力的動力。”
她拖著小行李箱,走在燈火暗黃的街道上,吹著瑟瑟涼風,她撥通了男友的電話,在聽到她的哭嗓,男友也很溫柔的安慰著她,可當聽到她同家人吵架的緣由後,男友第一反應便是“你家人都是為了你好,你一向很懂事的,怎麽這次這麽衝動?這大晚上的,我離你又遠,你也來不了我這,你這不是胡鬧嘛……”
她緊緊攥著衣兜裏的病危通知書,明明心痛至極,明明家人戀人都有,卻無一人懂她一兩分痛,更無人尊重她的想法,哪怕隻是出於憐憫,對她多一絲寬容都沒有。
她擦著淚珠,漸斂了心中最後一絲柔弱,毅然決然對著電話那頭馬不停蹄的勸導之聲,絕情道:“分手吧!”
她說完便掐斷了電話,連電話那頭什麽反應都懶得去聽,她隨手將手機丟到了地上,帶著希望的行李箱,她也鬆開了手,她絕望的一步一步走向了馬路中央,然後一路向前,道上各類車子行來,喇叭摁個不停,司機的謾罵聲也不斷,她望著天邊黑沉的天空,擠出一摸憂傷的淡淡笑意,那片黑沉,似乎離她越來越近,她的耳邊,如黑暗的幽寂一般,終於,她找到了屬於她的自由。
黑暗中,她本安享祥和的寧靜,卻突然天旋地轉如翻抖,她忙不迭睜開眼睛,眼前哪裏還是什麽燈火暗沉的黑夜,分明亮堂如白日,再一瞧眼下,也沒什麽車子鳴笛喧吵,映入眼簾的,卻是萬頃紅磚綠瓦,怎麽看都像是一座座宮殿,她的第一反應是:難道這就是天堂?
她飛撲而下,正柔笑之際,卻發現自己離那一片琉璃瓦愈發的近,似乎自己的身體勢在與之相撞,此刻的自己應該就像那勇猛向自己撲來的載貨卡車,連猶豫都沒有,忽然,她的身體狠狠撞向那一片琉璃瓦,一陣碎響中,她直接穿過琉璃瓦,向地麵砸去,這一回,她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如何的狼狽砸在地麵上,不過卻沒有方才痛,她貼在地上的手指抓了抓,才發現所謂的結實地板,居然是一塊厚厚的紅地毯。
她就著撲下來的姿勢,趴地上,好奇的打量著眼裏所能打探到的眼前物,全是她看不懂字體的書冊,大都是寫在黃帛上的,要麽就是一本一本的古書,唯一能吸引她的,就是離她不遠處的一張蓋了紅印的黃帛,她認得那種正方形框框的紅印,那是古代人的印章,她瞄了一眼那不知真偽的古董黃帛,隻認出一個“擇”字。
她乏味的挑開眼睛,費力的翻了個身,想要舒服些,不想卻無意間碰落了一隻油燈,火苗子一經那黃帛,便迅速蔓延開來,她惶恐,自知闖了大禍了,看著火勢愈發的大,想要爬向前救火,卻突然跑來一群人,嘴裏喊著“快救火,這可是陛下的藏書閣”。
她正懵臉之時,一隻手提住了她的衣領,不帶一絲溫柔的將她連走帶爬的推囊著離遠那越燃越烈的大火,其間,她埋著頭,隻見眼前的一雙雙腳,穿的都是古代的黑布鞋,還掛著統一顏色的藍衫子,唯有推囊著自己的人,腳下穿的是淡黃色的長靴,還是繡有蟒紋圖騰的長靴。
被人推囊著走十分不舒服,她想要抬起頭來,看看這些人都什麽樣,再問問他們,為何要如此薄待於她?而這裏,又真的是天堂嗎?
她試圖抬頭,才看清那些穿著墨衫子人的臉,背後卻突然挨了一腳,而她欲開口問的問題,卻隨著她的身體,猝不及防的滾下了台階去,這回,似乎比和卡車相撞還要痛,全身都痛。
她艱難的從地上爬起,揚首望了望一層層台階之上,那居高臨下的一衫黃袍子,他傲慢冷漠,像地獄裏的惡鬼一般,凝視著她。
不久,他指著她開口了:“把這個不知從哪來的外族人給本皇子押到承德宮地牢裏去,本皇子要親自審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