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生的受虐者
安琉轉過身，看著神色冷漠的他，忍不住說，“淩陌……”
淩陌無視的走到沙發前，拿著遙控器按了電源鍵，電視裏傳出一首節奏感十足的歌曲，安琉失落的揪著自己的手，她無法生氣，哪怕淩陌當她形同空氣。
氣氛再度沉默下來，淩陌連著又換了好幾個台，神色終於從淡漠變成了不耐煩，丟下了手中得遙控器，光著腳走到冰箱麵前，彎身從裏麵拿了一杯冰凍的盒裝牛奶喝著。
往常這個時候的淩陌喝完了牛奶，應該是躺在沙發上休息的，那片地方是他的專屬，安琉都不敢坐。
淩阿姨也說過，淩陌很討厭別人碰他的東西，甚至是討厭肢體上的接觸，哪怕是淩阿姨也不可以。
正在安琉胡思亂想的時候，淩陌的聲音忽然傳入了她的耳畔裏，“你要在那裏站到什麽時候？”
“哦，我去收拾桌子……”安琉立即動身起來。
淩陌起身，步伐悠閑的走到她麵前，安琉差點撞上去，還好及時退了一步，又向旁邊閃了一下才躲開。淩陌卻看也不看的直接穿過去，往樓上走去了。
安琉抹了一把汗，繼續收拾起桌子來，緊接著又將地麵拖了一遍，哪裏有汙痕也被安琉擦的一幹二淨，明明是保姆才會做的事情，安琉一個人卻幹的很起勁。
當然不是因為她喜歡，而是她腦子有點亂，想的事情有點多，越不安就越想找事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時間一晃就過了晚上八點，然而六點的時候葉顏就去房間送過晚飯了，不過並沒有見到淩陌的人。
安琉忽然想起自己的課本和複習資料都還放在那盞白色台燈下，她的練習冊才寫了一半，隻能選擇小心翼翼的潛回房間。光是打開房門的小動作，就讓她的心髒嚇的撲通撲通的跳了。
淩陌沒穿衣服，準確的說是他自己脫了襯衫，棉絨的毛毯半蓋著他得上身。
安琉看了一眼立即捂住想要叫出聲的嘴巴，然後躡手躡腳的跑到書桌得背包旁，翻找自己得複習資料。
身後傳來細碎的聲音，安琉連背過身看一眼的勇氣也沒有。
“安琉？”
她聽見他說，他的嗓音清澈的如同軟綿的細沙，帶著渾然天成的氣質。
“是，是我……”安琉尷尬的轉身。
淩陌皺著眉頭，神情嫌惡的拎起手邊的一件襯衫，因為那一場打鬥已經被扯破了一部分，他毫不猶豫的扔在了地麵上。
“替我拿件衣服過來。”有點任性的口吻。
安琉有些無奈，但她總不能看著淩陌光著上身在房間裏走動吧。
淩陌的房間是淩阿姨臨時收拾出來的，原本隻是一間空間稍大的儲物室，裏麵隻有一盞光源很弱的日光燈。
比起給安琉的房間，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她有些難以相信，這也是她第一次進入這個房間，黑的可怕。
打開衣櫃，入眼的幾乎全都是白色的襯衫，安琉也很少見過他穿襯衫以外的衣服，她曾以為那是淩陌的喜好，可是後來她才知道，那是慕悅喜歡的男孩得打扮。
安琉回到房間後，看見的是卷著一床毛毯坐在書桌前的淩陌，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桌麵上攤開的練習冊。
安琉下意識的跑過去捂住了練習冊，她也沒有什麽自信在淩陌麵前，露出自己醜的像是螞蟻在爬的字體。
淩陌回望了她一眼，一手抓著裹著身體的毛毯，還伸出另一隻手拿著筆在一旁空白的紙上洋洋灑灑的落下了一串數字。
那是她沒有解完的題，淩陌卻隻是看了幾眼，輕而易舉的寫完了接下來得算式結果，看著安琉發愣，他一手拿過自己的襯衫站起身，然後嘴角洋溢著令人捉摸不透得笑意。
然後她聽見他對她說，“安琉，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笨？”
有，而且很多。
安琉得臉色憋得很紅，她就是那種天生理解能力差，想要上進好好學習，成績卻差的一塌糊塗得笨學生。
但是媽媽說過，她得小琉心地善良，一定會找到一個很好很好得人保護不夠聰明得小琉。安琉不懂什麽是愛，也羞於啟齒。
所以在安琉的眼裏，不論做了什麽錯事都是可以被原諒的。這個世界沒有好壞之分，她喜歡將所有的事情都往好處想，也一直保持著樂觀。
換上衣服的淩陌離開了房間，安琉端坐在椅子上，仔細的望著他留下得筆跡，解題過程很詳細，思路也很明確，推翻了她對這道題的理解，或者說，她得思路完全是錯的。
這件事發生的第三天後，時夜帶著幾份禮物過來了，安琉收到的是一件繡著藍色碎花得連衣裙，很漂亮，不過安琉很少穿裙子，尤其是膝蓋以上的。
時夜給淩陌帶得禮物是一盒金裝巧克力，安琉嚐了一顆味道苦苦澀澀的吃到夾心的時候，甜味才出來。
“這是我讓朋友從國外帶回來的，味道很苦，對嗎？”時夜又剝開了一塊巧克力的包裝，遞到了安琉麵前。
安琉笑著搖搖頭，“不用了，我不怎麽吃巧克力的。”
時夜又將那顆巧克力遞給了淩陌，“你最喜歡的，吃一顆吧。”
安琉注意到他話中的“最喜歡”，時夜很了解他，不然怎麽會說最喜歡呢，相比之下安琉對淩陌的了解少得可憐。
麵對時夜的友好，淩陌卻一點也不領情，或許是因為今日的心情不錯，所以未與時夜起過衝突，自然也未理睬過他。起身上了二樓，一眼都沒留給過他們，於是便一整日也不見人影了。
“安琉，你還好嗎。”時夜問，“阿陌他，沒對你怎麽樣吧……？”
“我？還好啊，沒事。”安琉說。
安琉是個很悶而且很自律的人，洛雪說她就是個天生的受虐者，甚至在唆使別人和被別人唆使之間，已然習慣於後者了。
時夜鬆了口氣，聲音充滿了溫柔，“那就好。”
安琉依舊用了上次的水杯，給時夜倒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