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趴在右肩上的女鬼
這是蘇白玉正式任職引路人的第一天，那隻黑貓在他腳邊蹭來蹭去。
其實他也不知道第一天要做什麽，本來計劃回家將紅滴子帶給母親。
隻是想到鬼伯消失之前不建議讓他先回村子，他一時間也不是很急。
蘇白玉望著超市外那一條黑洞一般的巷子，突然有個念頭，不如在這個巷子兩邊多布置一些燈，照亮這裏，然後把附近稍微布置一下，說不定就不那麽恐怖了，或許還會有人買東西。
有錢做事就是快，但他也不敢太奢侈，慎言慎行是引路人的重中之重。
“活人超市，這名字有點嚇人，得換一個，我想想，叫來福超市吧，喜氣，我正好也是個引路人，給迷失的人帶來福氣。嗯就這樣！”
不久，這條街在蘇白玉的努力之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雖然光依舊照不到這裏，但晚上因為有了燈光，這裏不再顯得詭異。
蘇白玉將超市外麵的顏色刷成白黃綠三色相間，顯得輕鬆，溫暖。並在巷子進口處立了一個牌子，箭頭指向這裏。
超市開始漸漸有點人來光顧，主要是買點生活用品，啤酒什麽的，不過也沒好太多，畢竟地理位置實在是偏。
閑暇時間他會自己看著那本“陰陽法則”。原來陰陽集市有這麽多秘密啊，不過這些秘密說出去也沒人信。
誰能信他能看見鬼？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做著小生意的他，把自己原來的買的小房子轉手賣了，反正他自己也隻能守在這裏。
小黑每天陪著他，閑來無事他也會去陰陽集市逛逛，他是引路人，自然在集市開放時間段內隨意進出。
其實他也不止一次動心想去觸碰裏麵的一些特殊機構，比如“美容”。
誰不希望自己變好看？
不過他還是控製住自己，謹記鬼伯的話，不能過於觸碰這麵的東西。他也始終不敢邁出這一步。
原來一開始看見這些鬼模鬼樣的買賣人，他還是有些不舒服，不過現在他已經沒啥感覺了。
引路人在陰陽集市是有著一定地位的，交易者們看見他也都稍微示好。
不過他也看到了一些活人，數量不多，集市裏大多數都是死人。
因為在這裏也不是很好分清楚誰是人，誰是鬼，基本上是靠外表，但是他不知道這些人是從哪裏進來的集市的。
他曾嚐試和這裏的活人溝通，想了解他們的一些事情，結果沒一個人理他，都是自顧自做自己的事情。
每個活人在這裏都很冷漠，反倒是陰間鬼比較熱情。
最奇怪的是，除了他自己，一個月了，他都沒發現任何一個除他之外的引路人。
一切就這樣平淡地過著。
這天，蘇白玉逛了一圈在集市裏沒發現什麽感興趣的東西，就早早回到了超市裏，關上大門，打開了他新買的電視屏幕，老爺姿勢坐在椅子上，小黑趴在他的腿上睡覺。
他平時喜歡看看新聞電視，說不定能發現一些奇怪的事情，總不能像個無頭蒼蠅到處去尋找“特殊人”。
電視新聞，媒體，網絡是最快的方法。
“來小黑，新買的貓糧，嚐嚐！”
蘇白玉抱起小黑喂了一口，小黑也知趣的在他懷裏撒嬌。
他第一次見小黑的時候，還是害怕的，青色的眼睛，漆黑的毛加上格格不入的白斑。但經曆了之前的事情，他膽子也比以前大了。
“喵喵喵。”小黑好像很開心地回應。
蘇白玉無聊地翻著台，電視畫麵來到了一個財經頻道，節目裏在做著現場直播。
一個美女主持人正在采訪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
男子麵色有些蠟黃憔悴，有些油膩，讓蘇白玉感到一絲絲的不對勁。
上電視之前的嘉賓，一般都會提前精致地化妝，但這個男子即使在比較厚的化妝粉下，膚色依舊很差，和他的年齡完全不符合。
他定格在這裏，目光緊緊盯著這個男子，想試圖看出什麽，因為自從有了鬼眼，他的視覺比常人要清晰很多。
這名男子，膚色老黃，皮膚質量老糙，帶著金絲眼鏡。眼睛眯著，目光不善，嘴唇有點厚，鼻子下麵一顆較為明顯的黑痣，整體略顯胖，一副富態的樣子。
男子名叫趙立剛，是海濱集團的董事之一，當前的直播是現場采訪趙立剛對本市經濟發展的規劃和未來預測。
蘇白玉並不是一個財經愛好者，但他此時此刻卻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機，因為他發現了一些異樣。
趙立剛就好像沒有任何情緒，措辭平淡，沒有任何波瀾，雖然內容犀利，頗有獨到的見解，可語氣神態很怪異。
講到重點時，他本人也隻是麻木地描述，一絲感情都沒有。
蘇白玉越看越不對勁，而主持人也顯得很無語，嚐試各種辦法調動趙立剛的情緒，可趙立剛無動於衷，這讓整個直播間充斥著尷尬的氣氛。
“小黑，你覺不覺得這個人有點怪。”
“喵喵。”小黑也讚同蘇白玉的觀點，它縮在蘇白玉的懷裏，眼睛死死盯著趙立剛。
突然，小黑渾身一個激靈，毛發都豎立起來，眼珠子猛地瞪大，先看了一眼蘇白玉，又看了看電視屏幕。
與此同時，蘇白玉驚恐地發現，這個趙立剛的右肩，從無到有，竟然淡淡地浮現出一個身影！
與其說是身影，不如說是一個鬼影！
蘇白玉因為在陰陽集市見過很多樣子的鬼，所以一眼就識別出她是個鬼！
女鬼黑發耷拉著，下把卡在趙立剛的肩膀上，左臂竟然輕輕環繞著趙立剛的脖子，右手把著趙立剛的右肩！
她的眼睛有血絲，空洞，睜得大大的，一動不動地趴在趙立剛，目光有些不耐煩地看著主持人。
鬼上身！
這是蘇白玉的第一反應，就因為這個鬼，趙立剛才沒有任何情緒地評述。
沒有人看的見這個女鬼，趙立剛忽然表情一揪，猛地用手按揉右肩。
女鬼則是微微側身讓趙立剛揉肩。
“趙先生，您肩膀不舒服嗎？”
“是，感覺有東西，涼涼的，沒事，可能凍到了，我們繼續。”
蘇白玉就這麽盯著屏幕，心砰砰砰地跳著。他雖然見過很多鬼，可是以這樣的形式看到鬼上身，他不禁還是很緊張。
可是下一秒，他真的害怕了。
因為，他看見那個女鬼，目光漸漸對向了攝像頭的方向。
與其說是攝像機方向，不如說是望向正在看電視機的蘇白玉！
蘇白玉驚恐地看到，女鬼眼睛一亮，嘴角竟然開始上揚！
她正在對著蘇白玉笑！
麵龐一點血色都沒有，眼角兩邊有著血紅色的淚痕，嘴唇幹裂，最恐怖的是她的雙眼。
這是一雙沒有瞳孔，黑洞一般的眼睛！
蘇白玉一個激靈，血都被嚇涼了，他趕緊關掉屏幕，可滿腦子都是女鬼對自己笑的那個畫麵，太滲人了！
這個女鬼好像注意到蘇白玉發現了她，這是怎麽回事？
看著小黑，他知道很快就要有大事發生，不行，他需要去找這個趙立剛。
按照他在陰陽法則裏看到的，陰間鬼是不會莫名其妙找上陽間人，除非這個人與鬼的生前有著密不可分的因果關係。
可能是留戀，可能是仇恨。
不管這個女鬼意欲何為，或者與趙立剛有什麽故事，蘇白玉隻知道，找趙立剛勢在必行，否則，被鬼長時間附身的活人，離死肯定不遠！
甚至，以這個男的為中心的圈子，一定會在未來發生難以想象的變故！
可他畢竟隻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什麽地位，怎麽才能接觸到趙立剛這樣的都市名人？
想那麽多也沒用，先去海濱集團看看。
蘇白玉在網上快速找到了海濱集團的總部地址，收拾了下東西，留下小黑看家，鎖上超市門，匆匆忙忙地出發。
海濱集團總部離來福超市比較遠，所幸蘇白玉利用老人留下的錢買了輛二手車，雖然老人留的錢非常多，他也不敢亂花。
一個小時車程，蘇白玉很快就到了大樓腳下。
門口進進出出各式各樣的商業人士，有的西裝革履眼鏡，拎著辦公包在等著什麽，有的人穿著相對簡單，不像是員工，倒像是來參觀的。
海濱集團在房地產，證券股票，線下餐飲均有很大占比，尤其是餐廳，全國連鎖，中式餐廳，價格偏中高檔，每家店鋪門口粉絲絡繹不絕。
集團大樓分東南西北四個樓區，四樓圍著一個噴水花園。
東邊是基礎員工辦公區，按職位和部門分層，這裏安保很多，一道道電子門徑欄封得很死，非工作人員根本進不去。
西邊是休閑參觀區，有三道觀光電梯，用於外界的人來感受這裏的企業文化和品牌特色。這裏雜人較多，但安保也不差。
南邊技術研究大樓，是完全封閉的大樓，禁止參觀。
北邊是員工食堂和宿舍，食堂對外開放。
整個企業大樓群宏偉壯麗，就像它在本市甚至全國擁有的地位和野心一樣。
蘇白玉搭乘了觀光電梯，俯瞰了一下海濱集團的大體結構。
以他的感覺，趙立剛的辦公室八成在東樓的最高層。
西樓裏麵富麗堂皇，大理石裝修為主，每層天花板垂吊著幾盞水晶吊燈，左半區兩側扶梯直通二樓，右半區是幾道旋轉玻璃門，穿過去是三道入口自動閘門，通往高出的電梯。
這裏就像一個商場，健身房，購物區，電影院，餐飲區什麽都有。但裏麵的東西大多數是海濱集團自產的。
大廳左手邊和中間設有兩個前台，前台小姐黑色工作服白襯衫，彬彬有禮。
蘇白玉無法進入東樓，貿然地闖進去找到趙立剛幾乎不可能，怎麽辦？
他有些著急。人被鬼一直壓在肩膀，肩膀會有陣陣寒痛，時間長，陰氣會深入骨髓，擴散到後頸部，後腦勺，進一步對人大腦的神經產生一定幹擾，最重要的是，會有一個白色圓形的斑點留在肩膀上，常人是無法看見的。
久而久之，不用鬼上身，人也會完全被鬼控製，陽氣盡散，陰氣外露，就像傳染病一樣，會擴散給其他人！
忽然，蘇白玉的周圍一陣躁動，所有工作人員都表情嚴肅，七七八八的人都吵鬧起來，人群忽然竄動，全都開始跑出西樓，奔向東樓。
“怎麽回事？”蘇白玉皺了皺眉頭，可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群擠出了西樓，他望著人流湧動的方向，也好奇地跟了過去。
耳邊傳來，“趕緊去趕緊去，趙總和市長，還有幾個明星都到東樓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