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你想要吃掉我的胰髒嗎?

郝在,我的名字。

我做了一輩子鬼差,見無數恐怖奇聞。

我將要退休,卻不想這些故事消失在人世間。

所以,我把這幾十年的見聞寫成一本書,記錄下來!

望後人,警惕!

可以沒有信仰,但要尊重那些存在的東西。

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就會找到你,或者一直在你身邊!

我從小就不平凡。

……

在這個世界管好自己的眼睛,別亂看!

聽我說就行,路上低著頭抽煙的倒黴蛋就是我。

醫院門口的台階,這是個難過的地方,對我來說是如此。

我避開眼前一雙不露生氣的眼睛。

低著頭掛斷手機,手機屏幕上全是裂痕,嘴上罵罵咧咧噴灑吐沫:“屁的兄弟,喝酒時候不叫都來,現在真遇見事,一個人影都找不到。”

回想起朋友的躲避,和心愛女友的冷血,我無奈靠在冰冷的牆壁上。

生活一直這麽垃圾,我現在就站在垃圾桶裏。

因為一場意外,父親重傷昏迷進醫院,錢成了擺在我麵前的最大難關。

我不經意發現對麵低著頭的大哥和我一樣,垂頭喪氣胡子拉碴。

他低著頭打量我說:“小兄弟借我一根煙!”

我皺眉有些不舍地從懷裏拿出一根,蜷縮一半丟了半段煙絲的煙:“別嫌破!”

“嗨,你這是說哪裏話,來這個地方哪還能怕破!家都快破了。”

兩個人躲在醫院樓道台階上,一口一口貪婪吸收香煙味道。

醫院外牆光很亮,可惜跟窮鬼沒關係。

我偷偷往台階裏麵看,EICU四個英文字母閃著紅光,看的我腦袋疼。

“呼!”

聽見聲音,門口在地上打地鋪的家屬立馬圍上去。

EICU大門打開,一個白淨的小護士走出來大喊:“哪個是郝在?”

我趕快踩滅煙,看著剩下的煙頭,猶豫,收進口袋,堆出一個笑臉走到門口:“我是,有什麽需要我去買!”

護士看著我歎口氣:“你家長不在?”

“沒有,就我自己看護!”

“你賬上錢不多了,再不充錢就要停藥了!”

我臉上是討好的笑,堆在一塊:“別啊!姐姐,哪能停藥!您別急,我想辦法!我來想辦法!”

護士又瞟我一眼點頭,少年羞愧讓我不好意思,努力把自己腦袋藏起來:“那你們快點,病人現在情況不好,沒藥撐不過二十四小時!”

“您幫幫忙!求求您!”我低下頭,尊嚴滑落。

她沒有搭理我:“最晚明天上午,誰是胡麗家屬!”

樓道裏,剛剛跟我一塊抽煙的男人跑出來:“您說,我是胡麗愛人!”

男人對著比他小幾十歲的護士低頭。

“她傷的嚴重,你準備好多充點錢,我們現在隻能穩定一下病人情況,現在條件不成熟,隻能明天拍個片子看看,你多充點錢就行。”

看著男人一直低著頭,護士安慰他:“放心,用不完的錢,能退!”

男人點頭,臉上卻沒有對醫院的信任:“我不擔心錢……唉!謝謝您!”

“但是這不是病,是命,醫院是沒辦法的。”

他說話聲音很小,護士沒有聽見。

但,我在他旁邊聽的清楚。

目送護士進去,我看著EICU的大門打開再關上,無奈的笑也慢慢沉下去。

已經是晚上十點,我拿出手機看著時間,無聊的翻著通訊錄。

醫院關上燈,白天看起來潔白的地方,其實有很多灰塵,我坐在地板的時候摸到不少,不過我也沒資格去在乎這些。

剛剛借他煙的男人回來,中年男人垂頭半笑,跟他一塊靠在牆上。

看我生氣,男人遞過來一根煙:“小兄弟,你缺錢。”

我看他一眼,接過煙,瞅一眼是華子:“您真會開玩笑,在這的多大的家底也敗光了!”

男人垂頭喪氣:“已經這樣,呆在這個鬼地方,不笑笑,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

“問你個事,小兄弟,我剛剛出去看,醫院繳費窗口關了,現在怎麽繳費?”

我不想跟他多說,指著EICU門口一個二維碼:“您掃這個。”

男人站起來,手裏拿著最新的水果機,應該是個高配,他掃完碼,坐到我身邊:“你幫我看看,怎麽支付。”

我沒有接他的手機,隔空在他屏幕上指指點點:“點這個,對然後支付!”

男人操作半天,不知哪一步誤操作,又退出去:“對不住,小兄弟,我還是不太會,要不然我把錢發給你,你幫我!”

我不想惹這個麻煩,幫人可以,但太麻煩就算了,我不願意,現在的我特別怕麻煩。

男人看我猶豫,直接把一包剛打開的華子塞我手裏:“都是病人家屬,幫幫忙,你幫我我幫你的!”

我才點頭,拿出二維碼,男人加我的聯係方式,轉賬一萬。

看著手機錢包裏的一萬塊,我腦子裏閃過猶豫,不斷地喘著粗氣。

要是我有錢,就不用在這發愁了。

腦子裏起了無數念頭,我抬頭一瞬間看見醫院牆上閃過的黑影,心裏一驚,腦袋頓時清醒。

從小算命的就說我身上功德多因果債重,做不了這種惡事。

男人就在一邊看著盯著我的表情,看見我的猶豫,他臉上全是開心,又很快掩飾下去:“幫我繳費啊!小兄弟。”

我守住自己的良心,問男人要了病人床號繳費。

看著一萬塊離開自己的手機,有些難過,這些錢是可以幫父親續命的。

我從口袋裏掏出帶著腳印的半根煙頭點燃,不舍地把懷裏的華子塞進男人懷裏。

男人不要華子:“說給你了,就給你了,我胡誌華這點東西還不在乎,小兄弟,你很缺錢?”

我點頭,在醫院這麽久,發現尊嚴這東西,有時候沒有錢重要。

男人垂頭喪氣:“我不缺錢,但是我愛人病了,很嚴重,這不是錢能治好的!

她在我一分錢都沒有的時候,就跟著我了,現在我死也不會放棄她

隻要有一絲機會,我就一定會救她回來,哪怕是從地獄裏,我也要把她搶回來!”

男人試探著看著他的眼睛:“你家裏誰病了?”

“我父親,意外!”

“不好救?”

“能救!”

“那你有錢救?”

“沒……沒有!會有的!”少年人誌氣未失,總是少說放棄。

“你想救?”

“嗯!我不會放棄的!付出一切我也會救!”

“真的……付出一切?”

男人驚喜,顫顫巍巍地在手機上操作一會。

我手機突然響了,點亮屏幕,我猛抬頭看男人:“你什麽意思?”

“小兄弟,幫我個忙,這一萬就是你的!另外我再給你十萬!”

我雖然意動,但還是確定地搖頭:“不!不行,我不去!”

我心裏有數,十萬在醫院是可以換一條命的。

這錢拿著,我害怕。

男人著急的靠近我:“放心,不會讓你做什麽出格的事,我給你個地址,你去一晚,就呆一晚上,這十一萬就是你的!”

男人怕我不信拿出自己墊在屁股下的公文包:“隻要你明天回來,我就再給你十萬,你看我不缺錢,這就是五萬。”

“隻要你去,什麽要求我能都可以答應你!”

男人打開懷裏的皮包,應該是剛從醫院門口取出來的錢。

五萬塊在黑夜裏,也是明亮的紅色。

我嘴角上有泡,眼睛盯著這個錢:“真的隻簡單的住一晚就行?不需要我做其他的。”

我捂著自己的屁股,懷疑地看著麵前的男人,怕他對我的童子之身產生什麽不好的想法。

最近新聞裏說,最近有幾個沒內髒的屍體,被丟在酒吧一條街的小巷子裏。

我更怕這男人圖謀我的內心。

男人帶著期待點頭:“對!就住一晚上!什麽都不需要你做!”

“怎麽樣?答應我!”

EICU大門又打開,一輛車蓋著白布被醫生推出來,坐在一邊的家屬撲上去,抱著剛剛還喘氣的活人哭。

醫院這個地方,人來人去,隻是去時候走的不再是人間路。

我喘著粗氣,重重地點頭:“給我地址!”

男人把地址發給我,看著我走進冬夜裏。

夜很冷,我口中呼出白氣,勇敢也怯懦。

我抬頭時看見那男人站在二樓,樓梯間,身後好像有一個黑影子,他吐出一口氣。

不是白色,是灰煙。

我聽其他病人說,胡先生的愛人是心髒問題,要是換心還能活下去!

我緊緊的握住懷裏的護身符,護身符沒用,但是它卻能讓我心安。

畢竟是我幹爹麵前供奉過的寶貝。

忘了說了,奶奶怕我被體虛被髒東西趁虛而入,讓我拜了幹爹。

幹爹來頭極大,是本地城隍爺!

心裏想了幾十遍城隍爺的樣子,才壓製住內心的害怕,不是我膽小。

是我看見,那灰煙裏飄著一個人影,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盯著我。

哪怕轉過身,我還能感覺那雙眼睛依然注視著我。

這雙該死的眼睛!

是的!

我能看見!

看見!

鬼!

我背對著醫院,手上有根香豎起。

村裏老人說過,煙搭橋,走人間路平。

奶奶也曾經告訴我,香修路,走陰陽路順!

先禮後兵,要是有人不信,就別怪我了!

城隍廟的廟祝,我叫他一聲王爺,早些年,他給我算過命。

他說我命有童子。

吃鬼的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