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沒心肝的賠錢貨
陽春三月,位於南方的小河溝村剛下過一場小雨,空氣中漂浮著清新好聞的味道。
不多時,太陽冒出了頭,暖洋洋的,安靜的村莊頓時多了些歡聲笑語。
突然,一道淒厲的尖叫聲和叫罵聲從趙家傳出,劃破長空。
“啊——”。
“你個沒心肝的賠錢貨,竟然敢燙哭老子的寶貝兒子!”。
臥室裏,一個單薄瘦弱的小姑娘被凶神惡煞的男人從**扔下去,腦袋撞到門檻瞬間就鼓起一個小籠包大小的腫包。
但她顧不上疼痛,抬頭哭道:“爸爸,不是我……啊!”。
話還沒說完,她的肚子就被男人狠狠踢了一腳,嘴角流下一道鮮血。
小姑娘不敢吭聲,驚恐的看著男人,身體不自覺的抖動著。
坐在**的女人看著被踹吐血的小姑娘,眼神恍惚的飄著,暗地裏卻鬆了一口氣。
青紫瘀血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揚起,扯動傷口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縱然這樣也沒耽誤她落井下石,“正剛你看呐,抓她現行還不承認。剛才屋裏就我們兩個,我是兒子媽媽,難道我能把他弄哭?”
床下,趙正剛頂著一張被風吹日曬的黑臉,上麵的溝溝壑壑猙獰的豎立著。
他叉著腰居高臨下,目光陰狠,“小小年紀,謊話連篇,老子看你就是欠收拾”。
說著,趙正剛粗壯的胳膊拎起小姑娘就往堂屋走去,猛地往地上一摔毫不留情,恍若手中的孩子隻是一個沒用的物件。
“羅芬芳,給老子拿家夥!”,趙正剛怒喊了一聲。
屋內的羅芬芳應著,把拖布棍子塞進他手裏後就急急忙忙的去關門。
她想著,可不能再讓村裏人錄視頻發網上了。
上次趙正剛教育那死丫頭就惹來了不少人,最後連警察都來了。
不過還好趙正剛聰明,隨便找了個理由遮掩過去,警察才沒把他們抓起來。
正想著,羅芬芳就有了一個鬼主意,不知從哪找來一個破抹布塞進小姑娘嘴裏。
隻要她不叫,外人不就不知道了嗎,羅芬芳想。
“跟沒跟你說過,你弟弟就是老子的**,老子都舍不得動手,你卻想燙死他!”。
趙正剛毫不留情的打在小姑娘身上,小姑娘哭的臉都花了,拚命的搖頭。
她沒有!
進屋的時候弟弟就是哭著的啊!
“還不承認!”,趙正剛咬著牙,蓄力猛打了兩下,棍子竟然從中間斷了。
小姑娘軟趴趴的倒在地上。
他扔掉棍子,指著她粗聲粗氣的說道:“要不是看你還能賣個彩禮錢,給老子兒子娶媳婦用,老子現在就打死你!”
話落,一道咕咕聲響起,趙正剛用力喘息著,摸了摸肚子,踢了下小姑娘,語氣不耐煩,“老子餓了,趕緊起來做飯。敢耽誤一點兒時間,老子扒了你的皮!”。
說完,他便走回臥室去看兒子。
看了一出好戲的羅芬芳走到小姑娘跟前幸災樂禍,“哎呦,真可憐了,不過你皮糙肉厚的,挨幾下也死不了”。
“唉,可我不行啊,我這身上的傷還沒好呢,要是再被他打幾下,我可就得去見閻王了”。
小姑娘睜著毫無光彩的大眼睛看她,眼珠黑溜溜的一動不動看著有些瘮人。
羅芬芳皺了皺眉頭,用鞋尖將她的腦袋撥到另一邊避開她的視線,“要說也不能怪我,是那小子太嬌氣,水稍微燙了一點兒就哭……”。
“羅芬芳你幹什麽呢!兒子尿了!”。
羅芬芳高聲應著,臨走前踢了一下小姑娘囑咐道:“別忘了給你弟弟做輔食啊”。
“砰”的一聲,臥室門關上了,大大的堂屋隻剩小姑娘一個人躺在冰涼的地麵上,看起來她是那麽的小。
不知過了多久,小姑娘動了動眼珠,顫顫巍巍的抬起遍布紅腫傷痕的手,拿掉嘴中抹布的一瞬間幹嘔了兩聲,眼睛通紅。
她不明白……
為什麽都是小孩子,隻有弟弟能得到爸爸媽媽的疼愛?
就因為她是女孩兒,是爸爸口中沒用的賠錢貨嗎?
甚至她三歲半了,爸爸媽媽連名字都不願意給她取,隻叫她‘死丫頭’或者‘賤丫頭’。
想到這兒,小姑娘的目光黯淡下來。
*
日暮西沉,撒下一片金黃的光輝,村子裏的小路上,一個人影斜斜的拉著。
華思愛踢著腳下的石子,一臉無奈的應付著電話那頭的男人。
“什麽窮山惡水?這裏分明就是山清水秀,哪能有危險”。
“別!我的親哥,可不敢勞你大駕,你就放心吧,我走訪一遍就回去”。
“什麽呀,我可不是來澄清的,那個虐童視頻絕對是真的,我都聽到裏麵求救叫聲……”。
“啊——”。
“誒,你聽見沒,就是這個聲音”,華思愛說著,疑惑的嗯了一聲,循著剛才的聲音看去。
就見遠處牆根底下蹲坐著一個小姑娘,正麵色痛苦的揉著屁股。
華思愛的視線被她吸引,慢慢走近看清了她。
初春的傍晚,天氣還有些涼,她隻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短袖衣服,趿拉著一雙不合腳還露著大腳趾的破布鞋。
這些已經足夠讓華思愛驚訝了,但更讓她驚訝的是小姑娘竟然直接拔起地上的草往嘴裏塞!
華思愛皺了眉頭,對著電話快速說道:“三哥,我這有事兒,先不跟你說了啊”。
掛斷電話,華思愛就飛奔著朝小姑娘跑去,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攔道:“這是草,不能吃!”。
小姑娘愣了一下,轉過頭後睜著一雙無神的大眼睛看她,語氣裏帶著無奈,“阿姨,這是野菜,不是草”。
華思愛愣住了,啊了一聲鬆開手尷尬笑著,“對不起啊,我不認識野菜”。
她一邊說著一邊盯著小姑娘看,發現她的額頭上有一個包子大小的腫包,粗糙的小臉兒斑駁著,一條不知是什麽的紅褐色印記幹在嘴角。
小姑娘木著一張臉,往嘴裏又塞了一團野菜,搖搖頭含糊說道:“不怪阿姨,好多人不認識野菜,我媽媽就不認識,她說野菜苦不好吃,豬才吃這個”。
“那你怎麽會認識?”,華思愛問道。
“野菜能填飽肚子啊”,小姑娘說的一臉淡然,就好像她認識野菜沒什麽好奇怪的。
“爸爸不允許我吃飯,所以我隻能吃野菜,味道是苦苦的,但吃多了就不苦了”。
“阿姨,你要嚐嚐嗎?”。
小姑娘說著,就用掌心托起野菜送到華思愛眼前。
她低頭去看,目光狠狠怔住。
“你的手……”。
隻見她的手背上縱橫著大大小小的傷痕,新的覆蓋在舊的之上,甚至還有一條腫的老高,傷口邊緣冒著黃色的膿水。
華思愛的心被揪的生疼,她都不忍去摸那些傷口,生怕弄疼了她。
“小姑娘,你跟阿姨說,你這些傷是不是……”。
話沒問完,院子裏麵就響起一道高亢的怒罵聲。
“臭丫頭,死哪去了!趕緊回來洗碗!”。
聞言,小姑娘小小的身子一顫,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的緊張,神神叨叨兀自念叨著,“爸爸喊我了,我得趕緊回去,要是晚了爸爸就打死我”。
她猛然把自己的手從華思愛的手裏抽出,慌張的都顧不得去撿地上散落的野菜,拔腿就往屋裏跑。
院外的華思愛仍舊蹲在原地,看著滿地的野菜,心思沉重。
小姑娘回到家,一秒都不敢耽擱,連忙進廚房洗碗。
等洗完了,小姑娘的十指已經被涼水凍的通紅,指紋都泡出來了。
“滾!雞窩裏睡去,給老子好好看門,丟一樣東西就弄死你!”,趙正剛翹著二郎腿,一邊剔牙一邊凶狠威脅道。
小姑娘表情麻木,點點頭便往外麵的雞窩走去。
一開門,一隻雞撲騰著翅膀從雞窩裏跑出去。
小姑娘沒動,眼神直愣愣的看著那隻雞揮動著翅膀,幾次三番才飛上牆頭,從牆頭跳了出去。
“它,走了……”。
小姑娘念叨一聲,突然嘴角扯動,揚起一抹笑容。
真好啊,它逃走了,就不用被吃啦,以後的生活肯定很幸福,不像她……
小姑娘的笑容僵住,看著雞離開的方向,心想著,她什麽時候能逃出去呢?
*
晝夜交替,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小河溝村家家戶戶升起嫋嫋炊煙,景象溫暖平和。
“啊——”。
淒厲的慘叫聲又從趙家院子裏傳出。
這一次,瑟縮在雞窩裏睡覺的小姑娘被趙正剛高高舉起,毫不留情的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