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年期至
冠絕榜,四甲之首,雪月城重劍仙,謝宴,佩劍,重劍隨心,短兵順意。
聽著山下傳來的歡欣鼓舞之聲,謝宴隻是無趣的撇撇嘴。
“你好似不太滿意?”
似男似女的聲音由遠而近的傳來。
隨即一襲白衣飄然而下,立在了謝宴相對的那棵梅樹樹梢上。
還不及一筷粗的枝丫上就這樣立著一個活生生是人,倒是難為她能立得那麽穩當。
來人正是養好傷的冠絕榜三甲之首,重回逍遙的雪月劍仙李寒衣。
“有什麽好滿意的,本姑娘我正當風華,卻隻能給你們這些老牌劍仙作配,自然是不樂意的。”
“比起冠絕榜,我更想要的卻是那良玉榜榜首的位置。”
“隻可惜啊,時運不濟、時運不濟呐……”
見李寒衣立在枝頭,謝宴的表情掙紮了片刻,還是沒能說服自己站起身,而是隻不情不願、歪歪扭扭地坐了起來。
“嗬,風涼話。”
回應的是李寒衣無喜無悲的男音。
“哪有~”謝宴終於舍得從樹梢上起來了,隻見她一躍下了梅樹,隨手拔起了樹下的重劍重新背回來身後。
“寒衣姐姐,都這麽熟了,能不能不要再用這個聲音講話了,我聽著怪別扭的。”
“那來一劍。”
雖是問句,李寒衣卻講的斬釘截鐵,不待謝宴回複,便抽出了她的桃花劍與鐵馬冰河。
“文明人,不要動不動就打架嘛。”
謝宴聳了聳肩,卻也從身後拔出了那把重劍。
小小的一個人,用著一把半人重的巨劍,卻偏偏也能舞得翩若驚鴻、宛若遊龍,倒也是有意思的緊。
這一戰,李寒衣與謝宴二人都很默契的並未使用全力,而是單純的隻論劍招,隻論劍意。
一戰直戰至夕陽西斜,李寒衣手持雙劍高立於枝頭之上;謝宴重劍插地,一腳踩在劍上,手上拿著短兵順意。
“你的四甲,低了。”
李寒衣將劍收回劍鞘,道:“江湖之大,你該多出去走走。”
“懶得走,低了就低了唄。”
“排名高了又不能當飯吃,我不在乎那個,隻是單純不喜歡四這個數字罷了。”
謝宴從劍上蹦了下來,隨手將順意掛回腰間,哼哧一聲拔起隨心,甩了甩劍間上的泥土,將其背回身後。
自那次被李寒衣堵在蝴蝶泉畔後,她的劍就不放在係統之中了,免得再遇到那般尷尬的境況。
“再說,讓我走,你怎麽不走?”
“趙玉真被天命困在山上三十多年,你也要被趙玉真困在山上三十多年不成?”
“你!”李寒衣發現謝宴這個人,講話真是越來越難聽了。
“有空先把你山上的樹整理整理再來管我的事情吧!好好的梅花被你種的討厭死了!”
知道自己講不過這個小妮子,李寒衣甩下一句話就回了自己的山頭。
若不是這小丫頭劍意不弱於她,她才不會去找她!
自己好心好意為她著想,可她卻動不動就拿話堵她,當真是不識好歹極了!
“不喜歡梅花也沒見你少用啊!”
謝宴人可以輸,但嘴卻絕對不能輸,滿意的看著李寒衣離去的背影一頓,方才背著重劍,甩著她的小辮子往山下城主府而去。
沒辦法,種的花被嫌棄了,她偏偏又不懂什麽錯落有致。
還能怎麽辦呢?
就隻能去城主府拜托司空長風找些個花匠給她規劃規劃,好讓她的雲弄紅梅也能成為雪月一景才是。
隻不過,有李寒衣的辣手摧花劍在,就算是規劃好了,這些個花能不能保住也是個大問題。
時光荏苒,又是一年飄雪。
雲弄峰上,錯落有致的紅梅花開的正盛,其間偶有點綴著幾株金色的臘梅與幾株與雪色相融的白梅。
經過幾年的成長,重劍仙、雲弄梅的名頭早已打響,成了這江湖中的又一美景。
而此刻,那位親手養出這一片美景的重劍仙卻不在這雲弄峰上,而是窩在雪月劍仙的草廬之中。
劍仙、人仙也。
雖然已過多年,但李寒衣的麵容一如初見時模樣。
其色灼灼,質若冰雪,便是美人榜上的佳人與之相比,也應自愧不如。
而她對麵的謝宴穿著一身黃衣,依舊是一張稚氣未脫的小肉臉,就連身高也無甚長進。
“你在雪月城呆了十年,都已經半步神遊了,終於決定出去走走了?”
李寒衣為謝宴斟了一杯茶水,熱的,裏麵泡的是謝宴山上種的梅花,紅梅白梅黃梅夾雜在一起。
“嗯,十年時間到了,再不出去走走,別人都要覺得我死了。”
默默的放下茶盞,謝宴輕聲道。
“……”李寒衣漠然,早已習慣了這張嘴信口胡說的樣子。
這十年,謝宴也早已是半步神遊,甚至略領李寒衣一步,是這世間一等一的高手,又有什麽人會忘了她?
更何況謝宴雖然常駐雪月城,隻在這蒼山與城中來回遊走,但她對守登天閣一事可謂極度熱情。
這十年之間雖然也沒有幾個人成功闖上頂樓問劍於她,但她不當值之時與司空長風、洛明軒、謝煙樹等人滿城的瞎晃悠,誰能傳出她死了這種離譜言論?
張了張嘴,李寒衣想說些什麽,但是又好似沒什麽好說的。
最終隻是幹巴巴的問了句,她出世一事,可曾與司空長風說過。
“沒有,不和他講,我要離家出走,那才有意思。”謝宴挑了挑眉,得意揚揚的說道。
謝宴總是有能力人接不上話,但又能一個人把場子炒得熱熱鬧鬧的。
又閑聊了片刻,謝宴問李寒衣,可要與自己一同出去走走。
李寒衣沉默了片刻,江湖已經是年輕人的江湖了,她年紀大了,就不出去了。
“……”無言以對的變成了謝宴,她看了看李寒衣宛如十八歲少女般的臉龐,欲言又止、欲止又言。
“你究竟是因為這個不願出世,還是為了趙玉真自囚於此?”
沉默片刻,終究還是謝宴打破了這場寂靜。
“當初三上青城之後,你便為了他自囚蒼山十餘載;止水劍,要的是心如止水,本不應該這樣。”
“可情不知所起,一池春水動,誰也無法預料。”
“趙玉真死後,你止水劍意更上一層,人人都以為你看開了。”
“我本來也以為你已經看開,但我現在在想,你到底看開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