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報恩可以但不能走近
趙清漪的舉動，把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她素來都是以大家閨秀的形象示人的，知書達理溫柔賢淑，從未有過這種粗暴的舉動。
房間瞬間安靜下來。
“咳！”
趙金山猛烈咳嗽幾聲，抬手指著趙清漪問：“清漪，你...你在各位族老麵前，怎敢放肆？”
趙清漪嗓音清亮地說道：“父親，女兒不敢無禮。”
“隻是他們不斷詆毀太子，女兒實在聽不下去了。”
趙清漪看向自己的叔父趙金牙和表哥趙清寧，開口道：“家父前日被山匪擄走，是太子設法救回來的，若是沒有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如今家父和哥哥，都不一定還有命在！”
“那三萬石糧食，是我做主送給太子殿下的。”
“趙家是沒有更多了，若是有的話，五萬石、十萬石我照樣會白送！”
“家父三十年來帶著整個趙家，從一窮二白到成為京城第五大商，如此才有了各位錦衣玉食的生活。”
“是，如今趙家的商會有你們一份力，可最初若不是因為家父拉了一把，你們現在還在土裏刨食，受日曬雨淋之苦，哪有餘力在這裏高談闊論？”
“知恩圖報！救命之恩大於天！”
“難道家父和哥哥的命，難道還不值這區區幾萬石糧食嗎？”
幾句話下來，說的趙金牙和趙清寧啞口無言。
兩人的臉皮皺了起來，顯然很不愛聽趙清漪的話，這樣顯得他們這一支很沒用！
可他們心裏清楚自己的斤兩，這些年來做生意，都是趙金山告訴他們該幹什麽，他們就照著幹，身為趙家的一支。
他們賺到錢之後，每年是要向“趙家商會”繳納一定的“貢錢”的，換來的就是趙家家主的方案指導——今年什麽時候進什麽貨，什麽時候拋售，用什麽手段等等等等……
辛辛苦苦掙了錢，誰願意白交給別人？
趙金牙一支不是沒想過，沒試過單幹，可十單生意有七八單是賠錢的。
不管是人脈關係，還是商業頭腦，他們都沒有，真讓他們自己折騰，估計幾十年賺的錢，幾年就能賠光。
因此，趙清漪的話說的雖然不中聽，可他們反駁不來，誰讓他們就是沒有那個實力呢？
趙清漪見一舉奏效，又進一步說道：“再者，太子殿下要糧草，乃是為了運往前線！”
“又怎會是貪圖趙家的錢財，若真是如此，他為何不直接要白銀來的實在？”
“身為大周子民，國家安危於我們趙家，難道就沒有關係嗎？若是被蒙國騎兵入侵大周，你們以為那些大周的鐵蹄，會因為咱們不是朝廷的人，就不會踩在咱們身上嗎？”
“在商言商是不假，可我們首先是大周國民，國家若是都亡了，咱們還怎麽行商賺錢？”
“所以，即便是太子不開口，我若知道了，也願意把這三萬石糧食貢獻出來！”
趙清漪的話擲地有聲，更是說的眾人麵色鐵青。
她雖然有點站在道德製高點上說話，但確實行之有效。
一頂“忠國”的大帽子扣下來，誰也不能說大逆不道的話出來。
這一屋子人，都自詡“有頭有臉”，且雖然都是趙家人，但內部其實並不和睦，萬一自己的言論被誰捅出去，沒準就能引來殺身之禍。
唯有趙清寧不服氣，冷哼了一聲：“是，你說的都對，可就算你說的都對，那太子也沒權力幹涉我們趙家家主的人選！”
“趙清漪，你爹還沒死呢，你就這麽急不可耐地當家主？”
趙金牙也陰陽怪氣地說：“正是這個道理，就算是大哥身體抱恙，真的不方便繼續主持趙家了，那這趙家家主之位，也該論資排輩，怎麽也不該落在你一個女子頭上。”
“正是！讓一個女人當趙家家主，傳出去真要叫人笑掉大牙了。”
“旁人會說咱們趙家陰盛陽衰！”
“四大家族會以為咱們趙家男人都死絕了的！”
趙清寧和趙金牙一挑撥，眾人又跟著嚷嚷起來。
趙清漪的話語不由得一滯，忍不住看了眼父親趙金山，隻見他臉色陰沉，明顯也對此事十分抵觸。
可趙清漪也沒想過當家主！
如果不是太子的命令，她今天根本就不會站在這裏。
“清漪。”
趙金山忽然開口：“族老們說的不錯。這天下，斷沒有女子當家做主的意思。”
“即便是太子，也不能幹擾百姓家的家務事。”
“不過你方才說的那些話，沒有錯。”
趙金山撐著椅子把手起身，悠悠說道：“那日我被關在山匪窩裏聽得清清楚楚，那山匪頭子要命人砍我一條胳膊，拿回來叫你們交錢交糧食！”
“若不是太子派的人及時趕到，我就是不死，也是個殘廢了，更不用說，還有你哥。”
他看了眼趙清德，說道：“他是我趙金山唯一的兒子，還有這大好前程，這趙家的家業還得交到他手裏。”
“這兩條人命的恩情，三萬石糧食又怎麽能夠？”
“等過陣子秋收，你們各自拿出五千石糧食來，湊上三十萬石，送到戶部去！”
“就當是報太子的救命之恩，也算是報國了！”
“但這家主一事，還是我說了算，就是我不幹了，家主之位也是你哥哥的！”
趙金山每個字都咬的很重，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女兒也沒想過要做這個家主，可是太子……”
“不用可是！”
趙清漪才說了兩個字，就被趙金山打斷道：“你們沒跟為官的打過交道，不知道朝廷的事。”
“如今的朝廷，是首輔大人說了算！”
“太子無權無勢，還跟首輔大人不睦，和太子走在一起，隻會讓趙家走下坡路！”
趙清漪咬了咬嘴唇，反駁道：“跟首輔在一起就好了嗎？世人誰不知蔡國勝是貪得無厭的奸臣？”
“想靠著他做生意，就隻能不斷給他送錢！”
“若是送了錢，就能得來公平也就罷了！可現實是，他隻會給送錢最多的人開方便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