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10月18日 3:05台州

沒有暗號係統。杜麗在深入研究了《梁祝》戲譜後,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張菊把這個東西寶貝似的藏著掖著,當然不是做越劇票友時用來唱戲用的。沒有暗號係統,那這本書是用來做什麽的?

難道隻是跟米蘭接頭用的道具?

不知道在哪接頭,道具也就沒有任何用處。

米蘭很可能是連接蜥蜴和晨光之間的真正“橋梁”,所以,控製米蘭,就有可能打開蜥蜴組織的核心,另外,還有隱藏在某處的蜥蜴秘密電台,這是它們的神經,它們的樞紐。

必須在這兩方麵迅速突破。

“無線電測向定位組有眉目嗎?”範哲看向許則安。

“張立在測向車上追蹤,但敵人使用了最新型的反測向無線電,比較難定位,大海撈針哪。”許則安心裏也沒多少底。

經過五十年代的大清理,加上無線電測向技術已基本成熟,沿海多如牛毛的潛伏電台都像垃圾似的掃除一淨,但自62年以來,蔣介石大舉策劃反攻大陸,潛伏電台又死灰複燃,而且引進美國最先進的反偵測技術和新型發報機,企圖在東南沿海重新建立秘密電台網。

張立坐在無線電測向車裏,與陳思和監測小組一起,目不轉睛地盯著儀器上一排指針。隻要指針一有變化,他們的神經就會高度緊張起來。

化無形為有形,如風,如影。捕風捉影,是監測小組的任務與職責。

好在陳思在台灣曾深入分析過這一類型的快速發報機,雖然電波隱藏得很巧妙,屬於刁台,怪台,但指針上的蛛絲馬跡還是被他找出來了。

“南左32度至43度,距離2200至3000米。”陳思一邊盯著指針,一邊在紙上記錄著,一邊說。

就像獵人追蹤狐狸,無線電測向就是獵狗的鼻子,它能嗅出虛空中特務的氣味。

無線電測向車穿過寂靜的街道,緩緩地向發射源駛去。每前進一小段路,就要重新測定修正,最後由麵到點,確定特務電台的藏身之所。

張立最擔心的,是敵人突然之間停了發報,電波瞬間消失,那麽,在這樣大的範圍內,根本無法執行搜查。

電波還在,但極不穩定。

“陳工,為什麽專業測向都那麽難的電台,落後的收音機反而收得到?”張立的這個疑問一直藏在心裏,現在終於有機會問陳思了。

陳思微微一笑,說:“我們都容易把事情往複雜上想,其實這個怪電波剛好反其道而行之,企圖捆綁在無數普通電波中,魚目混珠,蒙混過關。有時候,越簡單的東西,越想不到啊。”

張立似懂非懂。

懂不懂都無所謂,因為新出現的情況讓張立的神經又繃緊了。

“科長,我們的車子有問題,好像有異常的聲響。”監聽組長說。

測向車停下來了,張立側耳傾聽,臉上瞬間變色。

“快跳車!”他喊道,打開車門,把愣在那裏的陳思首先推了出去。

“轟隆”一聲響,安置在測向車上的定時炸彈爆炸了,大火吞噬了來不及跳車的張立的身體。

“張科長!”受傷的陳思躺在地上驚呼,如果沒有剛才張立這一推,現在葬身火海的應該是他了。

事情那麽突然,陳思連一點心理準備的時間都沒有。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在大火中燃成骨架的測向車,第一次體會到了反特工作的危險和殘酷。

張立和兩名幹警犧牲了,陳思重傷,台州公安處惟一的無線電測向車也毀了。許則安收到這個噩耗,不禁大聲罵娘,特務的囂張讓他憤怒之極。

經查,定時炸彈是早就安上去的,到了一定時候才自動啟動。誰有能力在公安處的車子上做手腳?

不用懷疑,肯定有內鬼,內鬼是誰?

對公安處人員一個一個進行核查,顯然不現實,時間也不等人。可如果不清除這個內鬼,接下來的行動又會很被動。103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就在這當口,又傳來了一個消息——

唐小六有活動了!

唐小六是在十分鍾之前有活動的。

起床,刷牙,洗臉,在院子裏夢遊似的打了會太極拳,就出門,又夢遊似的騎著輛破自行車朝老人尖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