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遺憾從這一刻開始

李溪亭彎下腰抱頭痛哭,為什麽她該得到的什麽都沒有得到。

她沒有父親了,母親也不愛她,她在人生這條路上走得比誰都艱難,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替她撐傘,她太難了,甚至有的時候她也會想自己為什麽會來到這個世界上。

她都那麽那麽苦了。

陳漣漪低頭不語。

窗外太陽西沉,撒下微光照在陳漣漪的臉上,她無聲了落下一滴淚,隨後輕聲開口:“你……你弟弟他,得了尿毒症,需要換腎。”

她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對著李溪亭的方向開口:“我查過,現如今,隻有你的才符合。”

“亭亭,救救你弟弟吧,他才三歲,救救他吧……”

那是陳漣漪第一次叫她亭亭。

李溪亭之前沒有得到愛的時候,一直期盼著母親這樣叫她,可現在,她竟覺得這兩個字惡心。

李溪亭抬頭,嘴角掛著諷刺的笑,冷聲道:“我父親去世了,你知道嗎?”

陳漣漪眼裏一片訝然。

顯然不知。

“看吧,你果然不知道,你知道什麽呢?你隻知道你手裏擁有多少錢,你的兒子多少歲,見多這世界上的多少景色,你隻愛你兒子,隻愛你的錢,也,隻愛你自己。”

李溪亭苦笑一聲,譏笑道:“那你為什麽會覺得,我一個不被你待見的女兒,會拿腎救你最愛的兒子?”

“你憑什麽會認為我會救他?”

陳漣漪惶恐地想要牽住李溪亭的手,臉上掛著笑,討好似的開口:“你該救他的,你們兩怎麽會沒有關係呢,你是我的女兒啊,我是你的母親啊,你要救他的,要救他啊!”

“我沒父親,我也沒母親,你記住,我什麽都沒有了,早就在你離開我和父親的時候,我們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李溪亭將最後一句話說完,轉身就走,絲毫沒有任何留念。

天邊暮色漸沉,隻有月亮還掛在上麵。

出了別墅區,她打上車,坐在窗邊,耳邊吹過的風替她擦幹眼淚。

她的母親如今來找她也隻是為了要她的腎來救她的兒子而已。

這簡直太可笑了。

……

“南縣,真的有那麽好嗎?”

李溪亭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一條區分線,將她的家庭也區分開來,讓她一生顛沛。

或許,真正好的並不是南縣,而是有錢人。

手機裏不斷響著,一條條消息往外冒,她點開最近的一條消息,是方悅發來的,她問自己怎麽沒有去參加陳年的生日聚會,她還說陳年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人來,給她打了電話,發了很多消息就是沒有人回複。

到最後,方悅還問她出了什麽事,是不是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了……

李溪亭一概沒回答,她現在隻想好好地睡上一覺。

睡一覺比什麽都重要。

直到那天晚上方悅來找她的時候,她才知道陳年是真的很想她去的。

陳年還問過方悅為什麽自己沒來的問題,方悅當時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隻是告訴陳年可能李溪亭是有事耽擱了。

陳年沒說話,隻是拜托方悅交給李溪亭一個禮盒。

那個禮盒裏裝著一封信和一本數學習題集。

那封信是他要說的話。

那本數學習題很厚很厚,是之前陳年為李溪亭寫的解題步驟,他一直忘記給她了,後來在這場生日會上他又聽說她沒參加高考,他希望她能去南大,和他一起。

他想,這本習題她會需要的。

方悅並不知曉禮盒裏究竟裝著什麽,她隻知道要交給李溪亭。

隻可惜,那個禮盒最後還是沒有到李溪亭手裏。

方悅出酒店的時候,肚子疼得很,隻好將禮盒拜托廁所外的南月看管,南月也笑著答應,等她出來的時候,南月將盒子交給她。

方悅笑嘻嘻地跟南月道謝,南月笑著說不用,可方悅不知道,禮盒裏的東西早就被換過了。隻剩下那本習題了。

南月將那封信帶回了家,她的直覺告訴她,這裏麵肯定有她想要得到的答案,一個陳年為什麽一直不談女朋友的答案。

當天晚上,李溪亭手拿著那本厚重的習題,思緒萬千,想起來之前和他一起學習的時候,半夜熄了燈還在被窩裏舉著手機問他題目的時候……那些往日裏的一幕幕從她眼前閃過,眼裏不受控製的開始落淚。

一下又一下,砸在那本習題上。

還有十分鍾今天就過去了。

她想到了什麽,顫顫巍巍的擦幹眼淚,拿出手機,輕輕敲打出一行字,“生日快樂。”

發過去後,卻沒有了任何消息。

也就是那本習題,讓她突然有了要考上南大的想法。

“沒有實現的事,不如再來一次。”

煙花每一年都會放,唯獨那一年,和陳年看的那年才算得上是圓滿。

發完那則消息,她在書的背麵寫上一句話:陳年,生日快樂,我會考上南大的,你等我!

習題的最後一頁,才不是解題步驟,是一句用鉛筆寫上去的英文。

I always wanted to go to Nantah with you, just you.

我一直都想和你上南大,隻是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