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拳頭是男人的戰鬥方式

新人們排著隊,從一個大水盆裏洗臉。

煤球手上沾了冰涼的水,跑到赤鬼身後,往他臉上一拍。

“嘿!”

赤鬼反應也敏捷,一把攬住煤球的腰,把他扛在肩上。

“臭小子!又蹬鼻子上臉?”

任憑他尖叫著,原地轉了好幾圈。

周圍響起一陣歡快的笑聲。

肥廚一大早,又開始嚷嚷了。

“為什麽新人這麽懶!太陽升得比天高了,也不知道做飯,是要把隊長餓死嗎!”

龍梟趕緊跑過去。

左看右看,也看不到肥廚的身影,原來他還躺在貨車裏呢。

明明最懶的就是他了。

龍梟隻能自己去取食材了,煮了幾大鍋肉罐頭湯。

去探路的弓箭手騎著馬回來了。

“有條路能下山,早上探過了,一直往北走。”

“獸潮退了嗎?”冥玄問。

“倒是退了,還是很多妖魔。”

妖魔隻在夜間活動,它們怕光,白天視力會下降。

遠古妖魔也不會離開它們的居住地太久。荒原深處有適合它們修煉的豐富礦藏,很快它們就會回去。

龍梟站在山崖邊眺望。

山坡和昨夜看起來不同了。

記憶裏的樣子陰森極了,如一片黑暗的大海。

現在,陽光普照,樹木的葉子抖動著明亮的深綠色,波濤一樣延伸向山腳。

更遠處的平原,一片焦黑,流竄的妖魔如同小黑點。

石頭城寂靜無聲。

城牆頹立著,已然變成了一座死寂的空城。

“給大家分發武器吧。”

赤鬼從貨車裏扛出一箱武器,新手們興致勃勃地過去挑選。

他還拿出幾把製作精良的長刀,放在龍梟麵前。

“挑一把。”

雖然這些刀都不錯,但是龍梟搖搖頭。

“我喜歡用拳頭。”

隻有拳頭,能傳達他心中的感情。

拳頭,能在讓對方痛苦時,自己也感受到同樣的痛苦。

承擔每一次揮拳的責任。

打人與被打,都令人難受。

那才是男人的戰鬥方式。

龍梟望向自己的雙手。

之前的戰鬥,讓拳鋒上起了一層厚厚的繭子。

冥玄走過來說:

“你不拿刀,真是浪費了。”

不過他沒再強求,從自己手上摘下那雙黑色手套。

“這是純正的惡魔皮製成的,妖魔的利齒咬不破,能免疫瘟疫,戴上吧。”

龍梟受寵若驚。

他接過來,上麵還殘留著冥玄手掌上的溫度。輕飄飄的,但是皮質十分堅硬。

“那你呢?”

冥玄擺擺手。

“我是法師,沒有這個也一樣。”

他是少數的使用利劍的法師,以他的性格,怎麽甘心拿慢吞吞的法杖。隻有利劍,才能讓荒原上的獵殺更加痛快。

“對了。”冥玄說,“按照規矩,你現在隻是臨時成員。需要跟我們完成一次任務,再到總部報道,獲得團長批準,才算是正式成員。想加入血刹軍團,不是那麽容易的。”

“隻要跟著你們一起去隕石坑,就能完成任務了嗎?”

“隻要你能活著回來,就算完成。”

看來沒那麽簡單。

飯後,龍梟和肥廚一起收拾餐具。

作為廚師,龍梟不需要負責其他東西,隻把自己貨車上的那些食材、餐具管理好就行。

看了看自己的廚師等級。

目前還隻是初級廚師,要積累2000點熟練度,才能達到高級廚師,製作出增加血量、法力以及經驗值的菜肴。

赤鬼和冥玄商量著起程,冥玄點點頭。

紅發的副隊長發布命令:“新人們,趕緊把帳篷收了!戰鬥力低的就多幹活!”

冥玄上了馬:

“打起精神,我們要出發了!”

肥廚一骨碌爬進了隊伍最末尾的貨車裏,龍梟也鑽了進去。他和肥廚麵對麵坐著,車廂很擠,膝蓋碰著膝蓋。

車輪緩緩轉動了,車廂遮擋著,前方的情形根本看不見。

隻能從大敞著的後門裏,看見一路上傾斜著倒退的樹木,馬車一圈圈沿盤山路下山。

不能參加戰鬥,還是有點遺憾。

下山的過程中,遠處有一座更高的山峰,遮住了天空。

龍梟無意中看見,那座山的山腳下,獸潮如滾滾長河一般,繞過山腳向北奔流。

獸潮的正中心,有一根豎立放光的長矛,牢牢地刺在地上。

妖魔如一個漩渦,圍繞著長矛旋轉。

它們有計劃一般,很快離開了石頭城和村莊的廢墟,倒灌回荒原的深處……

又向著北麵的聖城湧去……

在獸潮的最前方,視線所不及的地方。

一群騎兵,騎在凶悍妖獸上的,正在匆忙趕路。

首領是一個牛頭人,身軀巨大,麵色青紫,鼻孔上穿著銅環,手裏提著獸骨打造成的巨槌。

腰間綁著“叮叮”作響的獸骨風鈴。

妖魔聽著這串風鈴聲,保持距離,奔跑在他身邊。

同行的全是樣貌凶惡的妖族戰士,手中拿著各式各樣的獸骨武器。

一麵破舊的旗幟,被風扯動著,隱隱看見一條用鮮血塗抹的咬住尾巴的蛇。

狹小的車廂內,顛簸不斷,肥廚的膝蓋時常撞到龍梟的膝蓋上。龍梟隻能蜷著腿,躲向角落。

從上車起,肥廚的嘴巴就沒停過。

“吧嗒吧嗒”大嚼著昨天剩下的鹿肉,已經醃製成了肉幹。抱起夾在**的酒桶,大口大口地喝著酒。

他不是在睡覺,就是在吃東西,肚子仿佛是個無底洞。

肥廚嘟噥著肥嘴,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

“知道我這身傷是怎麽來的嗎?……也是在瘟疫之村……”

“當時碰上了一隻巨魔,他捏住我的腦袋,就像捏西瓜一樣,拇指按進我的眼眶裏。”

他指了指自己的那隻瞎眼。

“幸好隊長及時趕到了……是原隊長,不是現在的隊長。全隊的人,都被巨魔屠盡了。我的肚子上也挨了幾下,瞧。為了不被妖魔感染,我把自己的皮膚割掉了,剝下了隊友的皮,縫在了自己身上,哈哈。”

他吧唧吧唧地嚼著,又灌了一口酒,酒水順著下巴淋漓在光滑的肚皮上。一塊塊皮膚的顏色,果然深淺不一。

臉上的橫肉向上一提,擠出一個凶神惡煞的表情。

“我隊長的肉,非常的鮮美……”

龍梟聽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