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不過為了一餐飽飯
朱檀卻是不急不緩，“老伯,你瞅瞅你那老兄弟熱成啥樣了？”
“你們都是好人，本王自然要以禮相待。”
“等他過來一起說也不遲。”
朱元璋這才想起來耿炳文還在大太陽地裏麵曝曬呢。
轉頭一看，耿炳文熱得臉都跟猴屁股似的了。
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像是要被蒸熟了一樣。
朱元璋看到這一幕頓覺有些尷尬，連忙開口道：“老耿，你快過來涼快會！”
耿炳文一路走來，心裏五味陳雜，此時他才注意到朱元璋跟朱檀坐在一起。
頗有些把酒言歡的感覺。
“皇上難道有什麽出城的辦法了？”
耿炳文心中猜測一番，快步走了過去。
實在是太熱了。
“這位老伯也是個俠義之士，看坐，賜冰飲！”
朱元璋此人頗為正直，耿炳文剛才更是挺身而出。
對於這樣的俠義之士，朱檀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
這下耿炳文愣了一下，朱檀這是又要坑人了？
不由看向一旁的朱元璋。
朱元璋給他簡單解釋兩句，耿炳文這才將信將疑地坐了下來。
幾句閑聊過後，耿炳文也不是什麽放不開的人,此時對朱檀也有了好感。
“王爺，您是怎麽守下兗州府的？”
“此事並不值一提，便是本王守下了兗州府，百姓的命也換不回來了。”
朱檀對此似乎並不是很想解釋。
他看得出來朱元璋跟耿炳文都很想知道，所以故意賣關子。
這倆人雖然是俠義之士,但之前對自己可是大不敬。
錢多少還是要坑點的。
朱檀自己也是頗為無奈，沒辦法，兗州府看似繁華，實則樣樣發展都需要銀子。
“你就不要賣關子了！趕緊說啊！”
朱元璋跟耿炳文都來了興趣，紛紛追問。
“想知道？”朱檀問道。
見兩人點頭,朱檀繼續道：
“本王政事繁忙，今天出門好像忘記帶錢了，唉……”
朱元璋黑下了臉，這小子真是一個愛財如命的家夥！
“咱知道了，這一桌子的消費咱來買單！”
一旁沉默不語的老李這才開口，看向身邊狂炫飯的光頭。
“你們是不是覺得王爺對土匪太好了？更覺得土匪都是草菅人命的禍害？”
耿炳文理所當然道：“那是自然！土匪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王爺對土匪如此好，非賢王所為！”
吃飯的光頭土匪突然頓了一下，抬頭用略微失望的眼神看了一眼兩人。
“若不是吃不飽飯，活不下去，誰願意把腦袋別再褲腰帶上？”
“再說了，天下烏鴉一般黑是沒錯，可人不一樣！如今留下來的土匪改過自新不說，以前更沒有殘害過百姓！”
光頭冷哼一聲，搖搖頭，繼續吃飯。
甚至掉落在桌子上的一滴水都舔幹淨了。
朱元璋心中動容了，他以前經常吃不飽飯，光頭這樣的行為，足以證明他以前經常餓肚子。
深知糧食得來不易，一米一水，當思來之不易！
可光頭是最近幾年才被招安的，要知道十年前天下就已經太平。
“根據咱的了解，大明朝的皇帝登基以來，土地重新分配，讓百姓人人有地。
而且減輕了徭役賦稅，更是頒布了《大誥》保護百姓利益。
可為什麽還會有人為了一口飯去當匪徒？”
朱元璋心中有些不解，各地官員的奏章明明寫的是國泰民安，胡黨如今已經根除。
怎麽回事？
“哼！看老伯的樣子也是身居高位者，昔年或許當過官吧。”
“你們這些當官的，哪知道底層人民的真正苦痛？你們整日看著那些報喜不報憂的奏章，就以為國泰民安？”
“以為大明朝驅逐韃虜，恢複中華，國家就可以安定，百姓就能人人有飯吃？”
“你們應該去那些奏章上報告的地方去看看，看看你們就知道什麽叫做易子而食，什麽叫做人間疾苦！”
老李說到這裏，不禁看向朱檀，還有光頭。
“當年，兗州府的權貴卑躬屈膝當奴才，給那幫蠻夷當狗！”
“而王爺就藩以來保護的那些官兵，更是自私到了極致！投敵的投敵，當逃兵的當逃兵。”
“王爺當時一人站在血泊當中，赴死之誌決絕不已！”
“是你們深惡厭絕的土匪，是我旁邊的光頭兄弟帶著從牢房裏逃跑的一幹土匪殺了回來！”
“仗義每多屠狗輩！國家危難之際，挺身而出的不是那些身居高位者。”
“更不是整天把愛國愛民掛在嘴上的官員！”
“就像我們王爺，你們所聞所見難道就是王爺的真實樣子？”
“評價一個人，不要看他做過什麽，而是看他要做什麽！”
老李說到這裏，眼眶微紅，給光頭端了一盤牛肉，語氣緩和：“來，兄弟，多吃點！”
“不論外界怎麽評價土匪，在兗州府，在王爺身邊，這裏就是家！”
老李這一番話語，讓朱元璋跟耿炳文聽得振聾發聵！
尤其是朱元璋，看著閉目不語的朱檀，更是神色複雜。
有愧疚，有心痛，有悔恨……
他似乎是第一次認識這個記憶中已經淡忘的孩子。
當年朱檀就藩的時候，似乎還未及弱冠之年。
當時的兗州府匪患猖獗，蠻夷擾民，吏治腐敗，整個兗州府可以說是一個大爛攤子。
就算是太子朱標，或者是他這個洪武皇帝來處理，都感覺是積重難返，頗為頭痛。
可朱檀，卻以一己之力，保下了兗州府，將這裏治理的井井有條！
這件事情，如果不是從史官老李的口中得知。
他這一輩子恐怕都不知道自己這個不受寵的十皇子朱檀原來默默無聞為整個大明朝付出了這麽多！
“你……受苦了……”
朱元璋看著朱檀，此刻的他不再是作為一個皇帝，而是作為一個父親。
對一個孩子心疼到了極致。
難怪朱標說朱檀是大明朝的希望，這樣的人才如果培養下去，磨平銳氣。
未來必將成為皇太孫朱允炆的助力，大明朝的國之棟梁！
耿炳文也是動容，此刻他心中對朱檀佩服的是五體投地。
相比於其他的皇子，這個默默無聞的十皇子朱檀，當真堪稱大明模範皇子！
可接下來，朱檀的一句話，瞬間讓耿炳文更朱元璋蚌埠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