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雨之歡
蘇寶兒被一路扛上一艘江山船。
這艘江山川像是精致版的六篷船,隻不過更加精致小巧,隻有一廳一室。
燕寢之內,幾榻、衾枕、奩具、熏籠、紅閨雅器,無不精備。
榻左右各立高幾,懸掛著名人書畫,幾上則置膽瓶,插著幾束帶著露珠的桃花,還有鴛鴦香盒,內已焚香,熏得滿室芬芳。
但室內的重點卻不是這幾榻和書畫,而是對榻不足五尺而設的大床。
床的上方設有紗帷,**則整齊擺放著角枕二三,和一床大紅色的海棠錦被。
蘇寶兒就像是一坨麻袋,被莫鶴生這麽扔到了大床之上。
**鋪著柔軟的鴨絨褥子,像是軟綿綿的雲朵,她平躺於其上,張開雙臂,竟也摸不到榻的邊緣,真是好大一張床。
“公子,今晚海河皆有大浪,船都不能離岸,恐不能駛離太遠,岸邊船隻多雜,怕擾了公子的興致,奴家使喚了熟練的撐船篙夫來載您!”
船外老鴇正緊著手帕,熱情洋溢地喊道。
莫鶴生則坐在床邊,拾起床邊的香盒盒蓋,吹熄了其中正在燃燒的熏香,隨後整個丟進櫃中,不耐煩地喊道:“日進。”
已經奪得撐船大權的日進站在船尾回道:“公子做事時不願有旁人打擾,不必多此一舉。”
莫鶴生重新坐回床邊,回頭看向**還“大”字形躺著的蘇寶兒,微微垂眸便能看見她露在外邊的大腿,筆直修長,白嫩光滑。
他蹙起眉頭,開始解腰帶。
蘇寶兒連日奔波博弈,寢食難安,早已倦怠,此時和莫鶴生二人獨處一室,本以為緊繃的神經終於能鬆懈下來,誰料此人竟開始做這種禽獸之事。
蘇寶兒一個激靈,像一頭受驚的小獸,連忙坐起,手腳並用地爬到床的另一邊,背抵住了船壁,**的肩頭和後背忽感一陣微涼,回頭才見這床邊正對的就是一扇軒窗,雖垂湘簾,卻不及窗柩,總是空有一半,能讓外看見室內之景。
“你幹嘛,你莫不是真來尋歡作樂的吧?你沒認出我是誰嗎?”
蘇寶兒高聲質問,但想了想莫鶴生方才低聲說要盛桃來揍她,顯然是已經認出了她是誰來。
“不對,你認出了我怎麽還在脫衣服?”
莫鶴生已經把外衣脫了下來,外麵傳來日進的提醒:“少莊主,前方的船還沒讓路,船駛不出去,老鴇就在岸邊盯著,似是起了疑心。”
莫鶴生頷首答道:“我知道了。”
蘇寶兒雙足未著絲履,赤著一隻腳來踹他:“問你話呢。”
可她還沒來得及凶巴巴起來,莫鶴生竟已迅雷不及掩耳抓住了她的腳踝,把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拽,蘇寶兒尚未反應過來,莫鶴生已經分開了她的雙腿,以絕對的威壓欺身而上,迫使她的雙腿纏住他的腰。
“你幹什麽!你敢動我?!”
蘇寶兒忙不迭地去推他,雙手卻被莫鶴生的大手緊緊扣住,按在頭頂。
“你怎麽敢的!”
蘇寶兒雙手雙腳都被製住,竟是一點發揮空間都沒有,她使勁撲騰,莫鶴生壓得就更用力,兩人似是在**打起了搏擊,隻不過一方完全壓製另一方,使得本就逐浪微搖的船猛烈地晃了起來,船晃起來的水花聲比船槳翻浪聲還要大。
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奸商給製住?
除非,他根本就是會武的!而且無學造詣並不低!
是了,莫鶴生可是在她麵前展示過一掌熄滅書齋裏所有燈的,他在萬蝶穀所展現的體力和投擲暗器的實力,也絕非“學武隻是強身健體”的水平。
從前她未曾細想,隻因身邊高手如雲,莫鶴生這點水準根本無法與她身邊的高手相提並論,因而才會被她所忽略。
他分明是會武的,而且應當很厲害!
隻是為什麽之前從不出手,可是在韜光養晦?
蘇寶兒心中驚駭,莫鶴生的臉近在咫尺,二人鼻息交融,平日裏總是好像在笑的莫鶴生,此時卻是一副怫然不悅的模樣,那眼神可怕得就像是要吃了她一樣。
“我怎麽不敢?我是你什麽人,你就敢穿成這樣,毫無戒備地躺在我麵前?”
莫鶴生聲音喑啞,似是咬著牙根怒斥道:“你就敢如此輕信我?不怕我對你做什麽?”
“我穿成什麽樣了?”蘇寶兒被壓得難受,莫鶴生脫了外衣後,裏麵就一件薄衫,他們的身體就隔著兩層薄薄的布料緊緊相貼。
蘇寶兒幾乎能感受到莫鶴生滾燙的體溫,這使得她的身體也燥熱了起來。
見蘇寶兒還無知無覺地硬氣頂嘴,莫鶴生氣就不打一處來,他一手扣住她的雙手手腕,騰出另一隻手往下,伸進開了衩的裙擺,用力擰了一把**在外的大腿。
“你說你穿成了什麽樣?”
“啊!”
莫鶴生擰得實在是疼,而且還是從未有人敢觸碰的禁區,更是難耐,使得她忍不住驚叫起來。
“你、你這是……”蘇寶兒終於察覺到恐懼了,她被莫鶴生壓在身下,雙腿纏著莫鶴生的腰,雙手則被扣在頭頂,微微低頭就能看見自己胸前被綢帶硬勒出來的溝壑,剛才又經過一番爭鬥,此時胸前的蝴蝶結已然散開,若是莫鶴生不按住她,此時便已春光大泄。
蘇寶兒嘴角往下一撇,眼眶裏便有了淚光,濕漉漉的像受了驚的小鹿。
她是真的害怕了,她不知道莫鶴生到底要對她做些什麽,即便是盛桃趕到,恐怕也於事無補了。
莫鶴生就這麽瞪著她,蘇寶兒從未見過如此嚴肅的莫鶴生,終於忍不住大哭了起來,像小獸一樣嗚嗚咽咽地哭。
莫鶴生緊蹙的眉宇終於有了些鬆動。
他騰出來的手便伸到了她胸前的桃色綢帶。
“不!不要,你、你放手!”
蘇寶兒帶著哭腔驚恐地喊道,她猛地拿額頭去撞莫鶴生,可莫鶴生似乎早就料到了她會有此番動作,偏開頭去,蘇寶兒便一口咬上了他的耳朵。
莫鶴生忍不住“嘶”地支吾了一聲,伸手用力捏住蘇寶兒的下頜骨,迫使她鬆開口,然後垂頭狠狠撞了回去,兩個腦門相撞,各有各的疼,蘇寶兒疼得是嘴上直叫喚,從頭疼到腳,連腳指頭都被驚得蜷縮了起來。
她萬萬沒想到莫鶴生如此頭槌竟有如此威力,還被他得逞了,上一個和她比頭槌的……
蘇寶兒微微一愣。
上一個和她比頭槌的,是八年前的莫鶴生。
那時,他還叫林玄之。
另一邊,六蓬船上的老鴇仔細聽著船上的動靜,揪著手絹臉紅心跳的,還不斷用胳膊肘撞被她喊來撐船的篙夫。
“瞧瞧,這就是有錢人的惡趣味,把未經人事的小丫頭給折騰的哦~這動靜,把我這老蚌都聽害羞了。”
那篙夫叼著牙簽,和老鴇對視一眼,心中不宣地露出了猥瑣的笑容。
船上其他站成排的姑娘則大多不敢直視那搖得劇烈的江山船,有的低頭害臊,有的則暗自憤恨,怎麽不是自己被大款看上。
在船外人盯著動靜的人眼裏,江山船裏麵的發生的事簡直令人浮想聯翩,蘇寶兒的叫喚聲帶著哭腔,又柔又嬌,而且船裏點了燈,燕寢中的床就在窗邊,二人寬衣解帶,交頸而臥,交纏推拒的影子在湘簾上若影若現,傻子才看不出來他們在做什麽,分明就是一場巫山雲雨。
日進在船上也很是難耐。
因為船搖得實在是太劇烈了。
若非他習武,能強行用內力壓製惡心感,此時怕是已經被搖吐了。
尤其是他和燕寢隻有一牆之隔,除了能聽見蘇寶兒夾著哭腔的叫喚求饒聲,還能聽見莫鶴生抑製不住的喘息聲,服侍莫鶴生多年的日進也不禁老臉一紅,心裏琢磨著,少莊主到底在裏麵做什麽。
好不容易前方的船隻讓開了道,日進趕緊收起心思,解了繩趕緊將木篙往水裏一抄,船晃晃悠悠地駛離岸邊。
過了一會兒,莫鶴生抬起頭,望見窗外景色有變,按著蘇寶兒的手才放鬆了一點,身上的氣勢也不再那麽咄咄逼人了。
他垂眸看了眼身下眼淚汪汪的蘇寶兒,道:“這回知道怕了?”
蘇寶兒正嗚咽著,聽到莫鶴生的問話還在強:“我蘇寶兒,天不怕,地不怕!”
莫鶴生眉頭一緊,低頭蹭到她頸窩處,溫熱的鼻息噴在她的肌膚上,莫鶴生微涼的鼻尖碰到了她的肌膚,觸得她起了一大片雞皮疙瘩,她立刻就慫了:“我怕了怕了,你放過我吧!”
莫鶴生見蘇寶兒終於求饒,這才抬起頭,拽著她胸前的綢帶,將她那穿了仿佛沒穿的紗裙往上提了提,然後起身將脫在一邊的外衣罩在了蘇寶兒身上。
蘇寶兒懵了。
但很快她發現船已經離岸了,便猜到莫鶴生如此作為是為了騙過船外的人。
隻是做戲就做戲,為什麽要演得那麽真,用那麽大的力?
剛才她有一瞬間是真的以為莫鶴生要對她怎麽樣呢。
“蘇寶兒,你真的很會作死,以身犯險很好玩是嗎?和賭徒逞凶鬥狠,遇到風浪掉進海裏流落孤島,被海盜襲擊賣進船窯,你是覺得你怎麽著都死不了是嗎?”
“如果現在你遇到的不是我,而是一個武功比你高的惡人,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蘇寶兒耷拉著嘴角,將莫鶴生還帶著餘溫的外袍裹緊,隻露出一個垂頭喪氣的小腦袋。
“我知道你和盛桃會來救我的,而且我也沒出什麽事。”
“那是你運氣好,但你不可能事事都有如此好運。”
莫鶴生話中還帶著怒氣,他看著蘇寶兒露在外袍外的腳趾,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將外袍又往外拉了拉,把她腳趾也罩了起來。
“你憑什麽就信我會來救你,還和吳老板說你是知閑山莊的人?”
“你遇到吳老板啦?”
“別岔開話題。”
蘇寶兒撓撓頭:“我就是信你啊。”
說到這裏,蘇寶兒的確心裏也有些驚訝。
她在見到莫鶴生的那一瞬間,所有的防備便都煙消雲散,就像緊繃的弦突然鬆懈了一樣,她從小戒備心就重,隻有最為親近的人,才能讓她如此放下所有提防。
她對莫鶴生,竟然有一種尤然心生的信任。
即便當時在聞鶴書齋中看見了他畫的畫像,有過那麽一瞬間的懷疑和緊張,但後來,她還是說服了自己信任莫鶴生。
明明,莫鶴生該是她最戒備的人之一才對。
所以他剛才突然撲上來時,她心中真的十分慌亂和恐懼,像是堅實的壁壘突然轟塌一般,受到了顛覆性的衝擊。
好在,他隻是在嚇她。
“你,為什麽會信我?”
蘇寶兒偏頭想了想:“我可還欠著你一百兩銀子呢,你這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怎會肯輕易賠了本?肯定是要拚命尋我的嘛。而且我和桃桃把你家大鬧了一場,你不得找到我揍我一頓?”
莫鶴生被蘇寶兒這番話氣笑了:“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欠我一頓揍。”
蘇寶兒指了指自己通紅的額頭,賴皮道:“你揍過了,知閑山莊的事咱們一筆勾銷。”
但莫鶴生沒有在意她的小賴皮。
而是正色道:“無論是一百兩銀子,還是南嶺的路權,亦或是你從我山莊中偷盜的那些物什,在我眼裏都不過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得我花如此人力物力還有心力,去如此救你。”
蘇寶兒不置可否地笑了,剛想反駁莫鶴生分明是一毛不拔,斤斤計較的大奸商,卻被莫鶴生按下。
“這些天我寢食難安,費了如此心力在你身上,隻因為……”
“隻因為,我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