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塵世因果，誰能說清？
“孫老先生，我男人他……”婦人還想要說些什麽，卻被孫老頭一個眼神給喝止了住。
見婦人不再言語，孫老頭這才提著裝有紫河車的袋子，走向女屍。
見孫老頭再次走來，女屍眼神陡變。
如果說之前是陰冷的話，那麽現在她的眼神似是要將孫老頭給生吞活剝了一般。
不止如此，隨著女屍發怒。
四麵八方竟再次吹來陣陣陰風。
於陰風之中，我甚至還聽到了嬰兒的悲鳴。
孫老頭顯然也察覺到了異樣，可他卻沒有半分停歇，直接打開塑料袋，將裏麵如蓮藕一般的紫河車拿了出來。
看到紫河車的瞬間，女屍的眼神再次發生了變化。
隻不過這一次，其眼神竟變得有些茫然，有些無措，甚至還有些激動。
孫老頭趁勢再度向前一步，對著女屍語重心長的說道：“既然你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為何還要將怨念與凶煞之氣轉嫁到他人頭上？”
“你投河自盡，是因為家中親人對你漠不關心。”
“你出殯之際，意外撞煞，卻因你心中積怨已深，將喜喪一方的煞氣，也吸收了過來。”
“這本無錯，因為紅白撞煞產生的凶煞之氣，本就會被怨念強橫的一方吸收。”
“可你錯就錯在，將凶煞之氣，強行轉嫁到他人頭上，甚至還要利用凶煞之氣，讓他人為你背棺。”
“這男人隻是本分農民，卻因為凶煞之氣，成為你產子的工具，甚至還會因此而喪命。”
“試問，你可否想過，就算你借男人之腹生下這個孩子，又能如何？”
“這孩子被你自身怨念和凶煞之氣吸引，以近乎自我消亡的方式，回到你的身邊，可你卻強行以凶煞之氣為引，借助男人之軀，將他生了下來。”
“你可知這個過程，會讓你的孩子被凶煞之氣侵蝕，注定無法投胎，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是，你說的不錯，這的確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可問題是我有的選擇嗎？”
“如果我不利用凶煞之氣將他引入棺材，他又怎會心甘情願的為我背棺？又怎會容許我借腹產子？”
怎料，孫老頭的話，非但沒有讓女屍平靜下來，反倒更加激怒了她。
見其冥頑不靈，孫老頭再懶得跟她講道理。
猛然舉起手中如蓮藕一般紫河車，高聲念叨起來：“五星鎮彩，光照玄冥，千神萬聖，護我真靈，巨天……”
伴隨著法咒加持，女屍突然痛苦的跪在了地上。
連帶著本已暈厥的男人，也突然弓身而起，以一個極度詭異的姿勢，浮於半空之中。
見自家男人如此模樣，婦人急了，一把抱住孫老頭的大腿，哭求道：“孫老先生，孫老先生，求求您，求求您就收了神通吧，我男人就快要撐不住了。”
麵對婦人的哭求，孫老頭非但沒有同情，反倒念咒的聲音更大了幾分。
這下，不隻是男人扭曲的程度變本加厲。
便是那女屍，也痛苦的哀嚎起來。
可饒是如此，她也僅僅護著懷中嬰兒。
見哭求無效，婦人隻得跪著走到女屍麵前，一個勁兒的磕頭求饒：“大妹子，求求你行行好，就放過我家男人吧。”
“我知道，他中煞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他自己的命不好。”
“念在他為你所用，甚至還幫你生下了孩子，就求你放過他吧，我一定會好香好火的供奉你的。”
“你的怨恨與痛苦，我感同身受。”
“其實，從某個角度來講，我與你大差不大的。”
“我們兩口子，非但不受村裏人待見，甚至連自家人都覺得我們是累贅，避而遠之。”
“所以，我們也是苦命人，與你一樣的苦命人。”
“所以，大妹子，我求求你，你就行行好，放過我男人吧。”
“我家閨女今年才剛上中學，我不能讓她這麽早就沒了爹，沒了完整的家啊。”
“求求你，體諒體諒我吧。”
說到這裏，婦人不停的向女屍磕頭。
很快，縷縷鮮血便從她的額頭，順著臉頰滴落在地，濺起了細碎的血花。
看到這一幕的我，自是心痛無比。
可我卻沒有能力插手這件事情，隻能緊握雙拳，遠遠看著。
反觀那女屍，似也感受到了婦人心中壓抑著的痛苦，悄然將骨骼即將變形的男人給放了下去。
逮住機會的孫老頭，突然掐動劍訣，遠遠指著女屍怒喝：“說，你滾還是不滾？”
怎奈，那女屍也是吃軟不吃硬的主。
孫老頭越是這般說，她的眼神就越是冷漠。
眼見女屍無可救藥，孫老頭念動法咒的聲音再次加重。
顯然這一次，孫老頭用上了自己的全力，那女屍瞬間便痛苦倒地。
見女屍如此模樣，婦人再次轉向孫老頭，懇求道：“孫老先生，您就行行好，放過她吧，我感覺的到，她也是一個苦命人，也是身不由己啊。”
“道長，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隻是想要借他的身體生下我苦命的孩子，我並沒有想過要他的性命，縱然我有錯，可孩子是無辜的。”
“他隻是感覺到了我的氣息，所以才會主動來尋我。”
“孫老頭，你就放過她吧，看得出來，她是真心悔悟的。”此情此景，我終是心軟了，主動向孫老頭求情。
那孫老頭顯然沒有料到，我居然會為女屍求情，眼神瞬間平和下來。
“爾等真是誠心悔過？”孫老頭逼視女屍，厲聲問道。
可女屍卻並未在第一時間給予回答，而是轉頭，看向了為自己求情的婦人和我。
那個瞬間，一滴晶瑩淚珠，竟是自女屍眼中滑落。
“哎……”
“所謂塵世報，陰世果，世間之事，又有誰能夠說得清楚呢？”
孫老頭輕歎口氣，喃喃說道：“既是如此，我便幫你一次。”
“這紫河車乃是連接天地之靈物，可以滅你孩子魂魄，卻也可以滋養他的靈魂，究竟是滅是留，完全取決於你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