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道門傳人,女魃之子

大道分陰陽、相生亦相克。

我叫葛安陽,爺爺為我取的名字。

這個名字的寓意自然是希望我能安常處順、禦陽補闕。

如果我告訴你,我的爺爺是道門天師!

而我卻是女魃之子、甚至還有個鯉魚精的未婚妻……

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瘋子?

試問女魃之子,怎麽可能會是道門傳人?又怎麽可能跟山精鬼怪扯上關係?

但我卻可以非常負責任的告訴你,我所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

我和爺爺住的村子位於黃河中遊沿岸,是一個人口僅有八十餘人的小村子。

爺爺是村裏的風水先生,就是民間幫忙給人趨吉避凶,下葬尋墓的山野道人。

在那個年代裏,爺爺備受尊崇。

……

甲子年,村口黃河水斷流。

赤地千裏、飛蝗蔽日、生靈塗炭。

傳聞是旱魃降世、為禍人間,致使天下大旱。

爺爺為保一方平安,竟協同兩位道友,身入黃河,請龍王爺降雨。

但祈雨背後發生的一件事情卻鮮有人知,我也是偶然從村口的一個老瞎子口中聽聞。

那日爺爺三人入得黃河之後,天地瞬間失色、烏雲密布,大雨滂沱。

原本龜裂的河床,竟刹那間洪水滔天、驚濤拍岸。

更令人稱奇的是,翻湧的黃河水在流經爺爺三人身邊時,居然紛紛繞流而去。

就好像爺爺幾人有避水屏障,受到了龍王爺的庇護一般。

站在河岸上觀望的百姓雀躍歡呼,都說爺爺他們乃是神仙入世,能夠行雲布雨……

百姓們如沐甘霖、漸漸散去。

大雨直到日暮時分才停了下來,火燒雲將天際映得通紅,殘陽如血。

爺爺等人也打算收拾東西回家,沒想到西邊幾道旱雷破空、雷嗔電怒。

本已放晴的天空突然烏雲滾滾、百鳥驚鳴,山川大地劇烈搖動、河水大有決堤之象。

看著此番異象,爺爺忽有驚覺,眉頭瞬間緊皺:“這是?赤地詭象?”

爺爺兀自掐動法訣,口中默默叨念了幾句。

霎時間,滔天的河水裹挾著泥沙席卷而來……

一口血色紅棺也被洶湧的河水衝上了岸。

那血色紅棺被九根烏黑色玄鐵鏈牢牢纏住、棺身貼滿黃符、陰氣陣陣,不時散發出股股濃鬱的腥臭味。

再看那棺材釘的釘法,竟是“八釘鎮魂扼靈”之法。

尋常棺槨上隻有三枚或七枚棺釘,可這具血棺的釘法卻屬實罕見,竟有八枚棺材釘。

正麵棺材釘是依據北鬥七星的鎮釘樣式,上下各一枚,左邊兩枚,從右邊三枚棺材釘來看顯然是具女屍。

第八枚棺材釘則是從屍體頭頂部的棺板處打入,直釘百會穴位置。

百會穴的作用是升陽舉陷、醒神開竅。

用棺材釘封百會穴,可謂用心險惡,使亡者永無安寧……

正在爺爺掐算之際……

血色紅棺陡然爆裂,一個頭戴鳳冠、身著紅袍、腳穿紅繡花鞋的女屍怒目圓睜,揮著利爪超爺爺撲來。

此番異樣,令我爺爺三人駭然一驚,好在爺爺見多識廣。

“女魃,是女魃!百日之旱,皆是這妖邪作祟!”

爺爺三人為了對付女魃,與之大戰三天三夜。

終是在甲子年、丙寅月、甲子日、丙寅時除了這禍患。

這一天正好是“四柱純陽”,也就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

可讓三人沒有料到的是,這女魃死前,竟然誕下了一個男嬰。

女魃命屬極陰、而誕下的男嬰又吸收了四柱純陽的至陽之氣,陰陽一體。

此番氣運、千年難得一見,爺爺不免心生憐憫。

可這嬰兒畢竟是女魃之子,留在世間、必定後患無窮。

正當三人躊躇之際,一位在對付女魃的過程中,身負重傷的道友率先開口。

“師兄,不如讓我吸了這男嬰陽氣療傷,再將他處死、以絕後患。”

“不可,稚子無罪!不可再造殺孽,況且此子乃天地靈氣孕育而成……”

道友刀鋒所向之時,爺爺卻動了惻隱之心,將女魃之子護在懷中,懇求兩位道友,留他一命。

爺爺還在二人麵前,向祖師爺發誓,定會好好看管這孩子,將其撫育成人,澤福蒼生。

見爺爺如此果決,另外兩位道友雖然神情肅穆,卻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能任由爺爺做主。

見那道友傷勢危重,恐有性命之危。

爺爺也於心不忍,與另一位道友來到河邊捕得一條千年鯉魚精,供他吸食靈氣。

可憐的鯉魚精替男嬰糟了一回罪,失去了千年修為,化為魚形。

那受傷的道人聽說也在不久之後,遭逢意外、客死他鄉。

如此傷天害理之事,算是違背了祖師爺的祖訓,因果循環,欠下的債就一定要還,自然是沒有什麽好下場。

……

因為我的出現,爺爺耽擱了歸程。

恰逢兒媳產子之際,未能及時回家相救,兒媳難產致死,胎死腹中。

看著眼前慘劇,爺爺悲痛不已,淒然大喊:“當真是因果報應啊!”

他的兒子也因為喪妻之痛,對爺爺不斷指責,更是把爺爺那懷裏抱著,來曆不明的男嬰當成掃把星。

一氣之下,竟是與父親斷絕了父子關係。

從此爺爺直接對外宣布金盆洗手,再不過問世間俗世。

他的兒子也憤然離家,自此杳無音信

……

女魃之子,天地不容。

加之我的氣運與眾不同,難免會招惹邪祟,

所以我自小,就經常會看到不幹淨的東西。

無論是世間遊魂,亦或是山野精怪,總會在不經意間來到我的身邊。

如若不是爺爺保護,讓我裝瘋賣傻。將靈識藏起來,免得邪祟惦記,我怕是早已夭折。

……

我自小跟在爺爺身邊。

閑暇之餘,爺爺總會讓我背一些稀奇古怪、晦澀難懂的法決。

卻從來不教我這些東西的具體用法,甚至還讓我發誓,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絕對不對外展露這些本事。

這本就讓年幼的我很是不解了。

但最讓我疑惑的還是,爺爺總會在不經意間提及,我的命是從閻王爺手裏搶回來的,能活著就已經是上天眷顧了。

除此之外,爺爺更是三令五申,說我還小,不允許我去黃河邊上玩耍,最好這輩子都不要見到黃河。

村子本就挨著黃河邊,在過去的十幾年裏,我總會質疑爺爺說的話,但也還是謹遵他的教誨。

直到我十八歲那年,同村幾個小夥伴要拉著我到黃河邊上抓泥鰍。

我心想:自己都快18周歲的人了,去河邊玩玩水,有什麽危險的?

可就是這次的玩耍,竟然差點要了我的命。

我依稀記得那天,我和幾個小夥伴來到黃河邊,挖沙抓泥鰍。

可隱約間,我竟聽到一個幽怨的聲音,在呼喊我的名字。

迷迷糊糊間,我循著聲音,向黃河深處走去。

眼見就要被河水淹沒,好在被小夥伴們及時發現,拉了回來。

可回家當晚,我就高燒不斷,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爺爺見我情況不對,再次奪門而出。

沒有人知道爺爺那晚去了哪裏。

隻知道爺爺在幾天後的辰時才趕回家來。

說來也怪,爺爺一回家。我的燒就退了,病情也突然好轉,不到片刻就活蹦亂跳了。

但爺爺卻顯得非常疲憊,虛弱地癱倒在**,隻剩半口氣吊著。

嘴裏還喃喃自語:“三日大限,天劫雷罰!”

“三日大限,天劫雷罰!”

“三日大限,天劫雷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