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蒼蠅

流風聽得眉頭直皺:“煩死了,我媽都不這麽念叨我。”

“你媽那是典型的90後媽媽,自己都順不過來呢,哪有工夫念叨你,也就是我還管管你。”

“哎呀,你唐三藏附體是不是?能不能好好探病,不能探別探。”

葉季森無奈攤手:“行吧,我不說了,這樣,再堅持兩天,我就放你出去怎麽樣?”

“真的?”

“我騙你有糖吃?”

“這還差不多。”

“不過,以後不許拿命玩遊戲,知道了嘛?這遊戲最大的優點就是沉浸,最大的缺點也是沉浸,有時候遊戲裏的死亡太逼真,你大腦都反應不過來。”

“那不有強製喚醒服務麽?”

“還好意思說,第一次警告的時候,就不能再進了,強製喚醒是最後一道防禦機製,那時候你的大腦都準備好要給你的身體器官交代後事了知道嗎?”

“你們自己沒良心,在別的區都是死亡一次就登不進去了,憑啥11區區別對待?簡直不把M.N遊戲工作室的人當人。”

“那能比麽?11區是特區,專門為M.N遊戲工作室職業玩家開放的大區,能成為M.N職業選手的,哪一個身體素質不比你強?其他人進入11區都是需要簽署安全協議的,你自己賴著非要去11區,別的區不能玩?”

“你管那麽多幹嘛?”

“你是不是還在糾結那個所謂的‘特區啟動計劃’?”

“沒有。”

“我都說了,集團內部從來沒有什麽所謂的‘特區啟動計劃’都是空穴來風。”

“不可能!我明明聽到我爸打電話的時候談到過這個計劃,他當時極力反對這一計劃的執行,第二天,他就死了,而且,11區也的確不正常。”

“什麽不正常?你說的的是解離的問題麽?”

“沒什麽,隻是一種感覺而已。”流風頓了頓:“可能是裏麵的人都太卷了吧,顯得我很菜。”

“你本來就菜,還用顯麽?”

流風又將另一個枕頭甩了過去,大聲斥罵:“滾!”

葉季森撿起地上的枕頭放好,瞥了眼自己帶過來的食物,道:“得,我不煩你了,那都是你愛吃,多吃點才能好得快,明白了嘛?”

流風恨不得拔掉輸液管起來趕人。

“好好好,我走,我走!有事叫我。”說著葉季森離開了病房。

流風輕歎一身,躺下來望著天花板發呆。

四年前,‘傾樂遊’遊戲公司在開發《浮生六界》因為資金問題,瀕臨破產,沈辰風的父親沈躍看準腦機遊戲的風口,率領M.N集團收購了傾樂遊戲,最終完成《浮生六界》研發。《浮生六界》的成功讓M.N集團股價大升,沈躍也因此成為M.N集團的功勳。

一年前,沈躍猝死在總部辦公室,沈辰風看了屍檢報告,顯示過勞死。

沈辰風始終不相信這個結果,明明前一天晚上,沈躍還開開心心地為他慶祝21歲生日,並且中氣十足的為他唱了生日歌,那種歌唱的狀態,怎麽會是過度疲勞的樣子。

盡管慶生的過程中沈躍出去接了一通電話,還在電話裏和別人大吵了一架,盡管那段時間沈躍經常因為工作繁忙也不歸家,但沈辰風就是不相信。

“....你別跟我說這麽多,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這種想法太危險。”

“.......”

“哎,好了好了,不說了!我兒子還等著我回去切蛋糕呢,以後這個特區啟動計劃,你再也不要提!隻要有我在M.N集團一天,我就不會同意。”說著沈躍掛掉了電話。

沈辰風雖然生氣,還是等沈躍打完了電話才開口:“爸,你幹嘛呢,我好不容易過個生日,你也要忙工作嗎?”

沈躍笑著回過身,攬過沈辰風的肩膀回席:“乖兒子,對不起,明天爸爸請一天假,好好的陪你一天怎麽樣?”

“好。”沈辰風喜笑顏開。

然而,沈躍失言了,次日一早,沈躍連早飯都沒吃,接了一通電話就往公司去了,沈辰風等了他一天,等來的卻是天大的噩耗。

特區行動計劃,沈辰風思考了一年,直到接觸到浮生六界,他才明白這個計劃或許和遊戲有關,但不論他問誰,都沒有人承認有過這個計劃。

他甚至調查過那天父親的通話記錄,是一組虛擬號碼,根本查不到源頭,可越是查不到,他心裏就越是過不去。

究竟什麽是特區行動計劃,他一定要弄明白!

千禧年代,長唐鎮。

司棋坐在塵土飛揚的大棚邊。

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一手端著麵碗,一隻手捏著一條發黃的白汗巾,他笑盈盈的來到司棋的麵前,一翻手將汗巾搭在肩膀上,隨後兩手捧著白瓷碗送到司棋麵前的桌上。

“炸醬麵,慢用!”

司棋從泛著油光的筷子筒裏仔細挑了兩個竹筷子,插到麵碗中攪了攪,忽然,一隻蒼蠅飛到了筷子頭上,轉而躍到司棋的手指上。

司棋手眉頭輕驟,手一掀,將筷子掀到了桌上。

中年男子見狀,又轉了回來:“哎喲,小夥子怎麽了這是?是麵不好吃哩?”

司棋說:“有蒼蠅。”

中年男子笑道:“咳!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哩,這有蒼蠅就有蒼蠅,這大暑天的,有幾隻蒼蠅怕麽事,隻要它不在碗裏,那有什麽影響哩。”

正說著,蒼蠅飛到了碗裏。

“這下在碗裏了。”

中年男子有些不悅:“那你想麽樣哩。”

“這碗不要了,重新做一碗給我。”

“你小子蠻多事,那別個都吃的好好滴,就你事多,你放著碗半天不動,那蒼蠅不就飛來了麽。”

“換不換?”司棋冷著一張臉。

“都是做生意的,給錢我就換,不給錢哪個理你哦。”

司棋皺眉,將桌板一掀,瓷碗落地摔成幾瓣,油筷子撒了一地。

“你搞麽事啊,你麻痹的,是故意來找事滴哩。”中年男揚起脖子開罵。

司棋站起身子:“你說對了,我就是來找事。”

他走到另一桌前,把另一桌正在吃飯的桌子也給掀了一地,吃客們看見司棋發狠的樣子,撒開腿就跑了。

“媽的,你找死!”中年男怒氣衝衝的走到內廚房,不多時拿著菜刀走了上來。

中年男氣勢洶洶地拿著菜刀指著司棋地鼻子罵:“媽的,我告訴你!你今天不賠錢,休想走出這個門!”

司棋並不理他,走到另外一邊,又掀了兩桌。

“媽的,老子砍死你!”男人三兩步上前,揚著菜刀就朝司棋揮了過來,司棋側身閃過。

男子紅了眼,提刀又是一記橫砍,司棋後仰,一個肘擊打在男子的右胸上,男子吃痛悶哼一聲後退兩步。

沒等他站穩,司棋上前,一記蹬腿將男人踹飛。

男人倒在牆腳的一張供桌上,供桌上的果盤連著電子蠟燭被撞了一地,手裏的菜刀也被甩出去幾米遠。

誰知道,男子起身的一刻,並沒有繼續對司棋發難,而是轉到神像麵前,磕起了頭:“罪過罪過!慈姑饒命,慈姑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