懺悔

烏雲遮日，滿眼灰白。

顏亦瀟跪在墓地，看著麵前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照片裏的人，笑靨如花。

她目光淒苦，看起來複雜，“我為什麽要向她道歉？”

淡淡一句話，激怒了站在一旁的江霆曄。

手似鐵鉗一般，牢牢按在她的肩上，“是你開車撞死了瀟瀟！”

“你有證據嗎？”顏亦瀟冷靜的有些詭異。

“事發的監控視頻被毀了，保存監控的地方，隻有顏家人去過！瀟瀟才剛去世，你就成了我的未婚妻，還要什麽證據！”江霆曄嘶聲裂肺，眼底一片猩紅。

顏亦瀟扯起嘴角，露出苦笑，“說了這麽多，你還是沒證據，對嗎？”

江霆曄的耐心被消耗的幹淨，再忍耐不了，死死按著她，對著左瀟瀟的墓碑扣了首。

肩膀被他捏的生疼，她的額頭重重磕在水泥石磚上，發出悶響。

她在今天，才終於看清楚江霆曄的麵目。

隻不過，他愛的人死了。

隻不過，他的悲痛無處發泄。

就要用無辜的人，來祭奠他那個青梅竹馬多年，被捧在手心上的女孩兒。

她，被按著磕了一個又一個頭。

“轟！”

閃電劃過。

沉悶了許久的天，終於痛快的下起雨來。

青色石磚上，血跡被衝的蜿蜒流淌。

磕多少下，她記不得了。

可跌坐在地上，透心的涼意，讓她打了個寒顫。

左瀟瀟的墓碑旁邊，還立著一塊合葬墓碑，是她的父母。

顏亦瀟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樣，跌跌撞撞爬到了那塊墓碑前麵，想要輕撫石料的手指，微微顫抖。

“如果說懺悔，不如讓我對他們。”

江霆曄的汙蔑，沒讓她難過。

一個接一個的磕頭，沒讓她喊疼。

可看著二老的墓碑，她竟臉色青白的，落了兩行淚。

江霆曄看著她的動作，不等她手摸到墓碑，一把將人扯翻在地，“別用你那髒手去碰他們，你不配。”

“江霆曄，我真為左瀟瀟感到可悲。”她忽的抬頭看他，眼角眉梢都是嘲諷。

“你說什麽！”江霆曄額頭青筋暴起。

“都說南城，你江霆曄能隻手遮天。都說南城最幸福的女人莫過左瀟瀟，因為能被你捧在手上。可如今，你卻隻能在這裏為難我，連給她尋找真凶都不去做。”顏亦瀟聲冷似鐵，比滿天冷雨還涼。

江霆曄揪住她的衣領，恨意滿溢，“別再給自己找什麽借口，別以為沒有直接證據，我就不能把你如何，顏亦瀟，你對瀟瀟做的事情，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雨水打濕兩個人，頭發黏膩的貼在臉上，看起來都很狼狽。

但不同的是，江霆曄脊背挺直的站著，看著她，被呼嘯而來的警車帶走。

——

五年後。

“媽媽，我們終於可以出去了嗎？”

“媽媽，出去以後是不是就不用吃剩飯了？”

“媽媽，我們應該先找住的地方。”

顏亦瀟站在監獄大門口，手裏抱著一個，身邊跟著兩個，三個孩子粉雕玉琢一樣，可愛非常。

她身邊兩個男孩看起來一樣大，隻不過一個愛笑些，一個板著臉，她手裏的小女孩比兩個男孩小了些，卻奶聲奶氣，更可愛。

三個孩子從沒見過外麵的世界，站在門口聊了起來。

可對於外麵的好奇話題還沒結束，一輛白色商務車就停在了他們麵前。

“瀟瀟，你受苦了。”

一對中年夫婦坐在車裏，婦人含著淚，十分虧欠。

顏亦瀟臉色冰冷，抱著孩子坐了上去，“我不欠你們的了。”

“媽媽，他們是誰呀？”她懷裏的小女孩兒，軟軟糯糯，帶著些害怕，聲音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