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中的棋子

轉眼之間,在荒水河邊,跟著巫支祁修煉,已經半個月了。

燧炎部諸多族人,除了必要的狩獵吃飯,有修煉能力的,都在荒水河邊聽巫支祁教導。

在巫支祁的口中,它曾經大殺四方,大鬧天庭,是桀驁不馴的妖。

但在人族眼裏,這隻猴子雖然總有神異,但說話溫和,教導細心,是很值得尊重的仙師。

“犛,你說巫支祁老師,被封了之後,到底還有多少法力?”

灰和犛在遠處嘀嘀咕咕。

“應該還挺多吧,不然怎麽一道光就把我們遁來遁去?我最想學這個。”

犛一臉向往。

“你連靈禦飛騰術都沒學會,還想遁術,想得美。”

灰一臉鄙夷。

果然,他就沒有辦法十句之內不嘲諷犛。

犛大怒,伸手就去抓灰,灰哈哈一笑,身體騰空而起,遙遙看著犛,戲謔地說:

“來啊,蠢貨。”

犛這次總算有了辦法,舉起旁邊的巨石就扔出去,嚇得灰遠遠飛走。

這半個月裏,灰,玄女,冬,都已經度過地仙天劫,成就仙位了。

作為仙位的代表性本領,自然會從巫支祁這裏學會禦空飛行。

但可惜,犛修煉雖然快,但學這門靈禦騰空術卻是怎麽也學不會,沒事就會被灰仗著會飛嘲諷。

遠處,荒水河邊。

巫支祁往灰和犛那邊看了一眼,繼續對白皓等人說:

“我其實算是被封印在這裏了,除了偶爾脫離壓製,往天庭一趟,其他地方,哪也去不了,就算能去,實力現在還不到原本的一成,我仇人太多,我也不敢亂跑。”

“尤其是巫族,當然,我不是指籬巫部這種低等巫族,這些巫族都沒資格認識我,我是說巫族祖地山海的巫族。”

白皓前幾天已經聽過巫族祖地的概念了,知道自己現在還無力反抗的籬巫部,隻能算散落洪荒的偏遠巫族,怕是死絕了,巫族祖地的巫族也不放在心上。

巫族九成九的精英,都在巫族祖地。

像妖族也是,真正的精銳,都在天庭。

“所以說,雖然我教了你們,但你們要有什麽麻煩,影響太多了,我也不會管,別把我當做什麽靠山。”

巫支祁的眼神有些黯然,“我隻是個囚犯。”

對於巫支祁的現狀,白皓也無能為力,隻能歎氣。

玄女在旁邊開口,說道:

“前輩,你放心,我們人族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巫支祁微笑,說:

“那肯定好。”

“前輩,你為什麽不肯讓我們稱你為老師?”

白皓問出這個問題,疑惑很久了。

如果說剛從巫支祁這裏學習神通法術的時候,他還心有戒備,但這半月過去了,他已經看出,巫支祁絕對是盡心盡力地教導他們,甚至根據每個人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天賦,做了不同的安排,這樣的行為,哪怕是妖族,白皓也提過好多次,要正式拜巫支祁為師。

巫支祁苦笑,沒有回答。

他哪敢讓拜。

灰,玄女,冬的天劫,他可是親眼見過的,那威力,還沒天仙的一個屁威力大。

這表明,人族的水很深,有誰影響了天道,或者是天道自行演化,才能弄出這種天劫。

這兩個情況,巫支祁都不想沾。

自己是舊時代的失敗者,對人族有一些引導之恩就夠了。

何必當人族之師?

沒那個氣運。

白皓也向巫支祁問過,為什麽他的天劫威力那麽多。

巫支祁本來不以為意,但一聽大寂滅紫霄天雷和寂暗神霄天雷的名字,吃了一驚。

這兩種雷,是金仙都少見的天劫,白皓地仙天仙就用,確實太古怪。

仔細查看白皓的身體後,發覺了白皓體內的功德之力,巫支祁心神一顫,想到了某位存在,連忙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讓白皓自行摸索。

白皓看出巫支祁有什麽發現,但不肯告訴自己,也沒有辦法。

夜幕降臨,人族準備回去休息,巫支祁卻開口說道:

“時間也差不多了,明天你們不用來了,以後自己修煉吧。”

白皓和族人都是一愣,臉色黯然。

授業之恩。

燧炎部裏,有不少人就打算跪拜謝恩。

巫支祁用靈力定住他們的身體,歎息道:

“我不值得你們跪,你們除了天地,恐怕也隻有女媧娘娘能受你們的禮。”

多餘的,巫支祁也不再多說,隻是又對白皓說:

“一眼之緣,我已經還了,甚至還貼上很多,我之後應該不會去你們燧炎部吃魚了,你要是有心,隔個幾天,往荒水河中扔些烤魚,美酒,我就心滿意足了。”

“有緣再見吧。”

不等白皓回答,清光浮現,白皓等人已經消失在荒水河邊。

巫支祁遙望燧炎部方向,臉上似乎有一絲悵然。

“躲到了這荒山野嶺的小河裏,也會被算計,惹上了這天大的因果,那些聖人,當真是不肯放過我嗎?”

“也罷,也算是參了一局,隻是不知道,如今的我,是下棋的人,還是棋局中的棋子。”

——

燧炎部裏,眾人心情都不太好。

四下對望,還是白皓最先開口,笑道:

“看來,我們人族崛起,又多了一個理由,多了一個目標,這是好事啊,動力更足了。”

眾人大笑,再次堅定了信念。

救出巫支祁。

現在的人族,已經有了底氣。

巫族的修煉功法大眾,適應性強,大部分人族還是修煉的這個。

但有其他天賦獨特的人,得到了新的功法。

白皓還是清淨挺拔的青年模樣,一眼望去,人畜無害,但族人們見過他拿出人祖斧的樣子,那一刻,眾人心中都有敬畏到近乎惶恐的心境,要是不是白皓及時收斂氣息,有些心智軟弱的族人,甚至當場就要跪倒。

犛那頭錫紙燙保持住了,身材依舊高達威猛,靜靜站著,卻像蹲伏著一頭吞食天地的猛獸。

灰總是滿臉戲謔,很少有安靜的時候,輕步行走,卻又像煙塵一樣無聲無息。

巫支祁說要消除玄女臉上的疤,玄女笑了笑,說不用,斜握長槍時,一身戰意衝宵,連白皓也不願意和她切磋。

冬終究沒蓄上頭發,光頭錚亮,曾經飲下的荒獸血,溯本還源,激發了遠古凶獸的氣息,他自己有點控製不住,哪怕笑著,眼底也有凶狠殘暴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