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

她小心翼翼地躲開男人的身體,下了床,忽然聽到步筠開口道:“夫人身邊似乎沒有伺候的侍女?”

雁晚杏背影忍不住一僵,麵上迅速鎮定了下來,道:“我沒帶侍女來。”

本以為隻是一場簡單的暗殺任務,誰想會出那麽多岔子!

好在步筠並沒有過多在意,聲音淡淡的從身後傳來,“沒有便選一個。晚晚既已嫁我為妻,便是首輔夫人,府內的人手內務自然都由你做主。”

“我不習慣有人伺候。”想到自己的身份,雁晚杏皺了皺眉地拒絕了。

步筠慢條斯理地走了過來,狹長的狐狸眼帶著幾分慵懶的睡意,道:“隨你。今日可要隨我麵聖?”

身為月華國國君最親信的內閣首輔,加之國君親自賜婚步筠,本該在大婚第二日進宮麵見國君。

然而並不熟悉這些禮節,又生怕暴露了自己是個“掉包貨”的身份,雁晚杏愣了一下,下意識搖了搖頭。

見狀,步筠挑眉,神色了然,也並未多說什麽。

盡管知道晚晚是嚴太傅和上官青計謀中的一環,知道她別有所圖,但入了他府中,和他拜了堂成了親,那便是他步筠的夫人!

就算是國君,晚晚不想見便不見,誰也奈何不了。

但若是上官青的人想帶走晚晚,他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步筠垂眸看著雁晚杏,眸底下翻滾著起伏的情緒,最終被闔上的眼皮所壓製了下去,再睜眼時,已是一片波瀾不驚。

也許是他的目光過於專注,雁晚杏忍不住退後了幾步,眼神閃躲地轉移話題道:“該用早膳了吧,你不餓嗎?”

步筠輕笑了一聲,看穿了她的不自在,不再多說什麽,抬步向門外走去,然而卻在路過雁晚杏身前時,伸手掐住了她的臉。

想到傳聞中關於步筠的怪癖,那冰冷的手指觸到雁晚杏的皮膚時,她心頭一顫,但麵上沒有表現出來什麽,而是抬眸看著他。

黑白分明的鳳眸,看似眸光清冷幹淨,實則帶著不自知的勾人氣息,步筠眸光一深,落下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鬆手離開。

他轉身離開的刹那,雁晚杏長籲了一口氣,臉上卻總有著些奇異的感覺,仿佛曾經,也有人對她這麽做過……

“想什麽呢!”她皺起眉。

不一會兒,昨日來送膳食的那幾位帶著麵具的侍女又進來了,托盤上端著淨麵的東西,幹淨的衣服和早膳。

如同隻會做事的傀儡一般,雁晚杏的心頭忽然閃過這個念頭。

收拾好了一切,她正坐下來準備用膳,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老奴求見夫人。”

雁晚杏愣了一下,道:“請進。”

隻見一名灰袍老者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幾本簿子和一個印章的模樣。

他麵目和藹道:“夫人,老奴是這府裏的管家老張。這些是府裏的賬簿和管理下人的名冊,還有內務的印章,請您過目。”

看著那厚厚的幾冊東西,雁晚杏眼睛瞪得有些大,一時之間竟啞了聲。

師父從來隻教她習武之事,就連識字都是為了看懂練武的秘籍,師兄師姐們也是如此,從未有人教過她怎麽管賬管人。

為了避免露出什麽破綻,她隻得麵上一片淡定道:“這是首輔大人的意思?”

“是的,夫人是這府裏的主子,自然由您來做主。”張管家道。

“……你放下吧。”雁晚杏深深地看了眼那些東西。

張管家點頭,將東西放在了桌上,雁晚杏甚至能感覺到桌子都被壓得下沉了一瞬。

她的眼角都有些抽抽。

明明隻是來暗殺的,結果變成了隱藏身份安插在首輔府內,誰想現在居然還要管賬?!這是故意折磨她嗎?

就在這時,一道陰陽怪氣的女聲從門外傳來。

“我說呢,張管家怎麽一早就來了我這裏拿東西,是為了送到這兒來啊!”

聞聲,張管家的臉色變得有些不虞,他正欲開口,卻聽雁晚杏問說道:“門外是誰?”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低聲道:“是……西苑裏的柳姑娘……”

“柳姑娘?”雁晚杏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張管家隻得回答:“柳姑娘是江南首富之女,入京進貢之時,看見了首輔大人,便一心想嫁給大人。不過,首輔大人並未接受!”說道最後,他的語氣帶著一絲焦急。

“張管家,你還是閉嘴吧!”

柳月扭著婀娜多姿的腰身走了進來,毫不掩飾身上的豔麗逼人的氣勢,看著雁晚杏的眼神尤其不善。

“我可是江南第一才女,之前西苑的賬本和人手都是我管的!”

“哦?”雁晚杏眼睛一亮。

然而柳月卻對著她冷哼一聲,道:“區區一個太傅之女而已!誰不知道大人是礙於國君的麵子才娶了你!你也不過是一個擺設而已,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那語氣裏尖酸刻薄的意味十分衝人。

雁晚杏細細打量了一番柳月,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不住搖了搖頭。

好好一姑娘,怎麽就看上了那個手段狠辣、審美有異的人。

但是她的模樣落到柳月的眼裏,變成了諷刺、輕蔑她的意思,柳月氣得指甲都掐進了掌心!

她本以為步筠默許了她進入首輔府的西苑,甚至還允許她管理西苑裏那些人和財務之事,也對她在西苑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是接受了她。

但誰想那國君突然賜婚,而首輔大人居然沒有拒絕,還接受了!

尤其知道大人昨夜留宿婚房一夜,第二日起來張管家就來西苑收走了她手裏的賬本和人名冊,她怎麽受得了!

“賤人,你莫要得意忘形!大人絕對會休棄你的!”一時間,柳月被嫉妒衝昏了頭腦。

聞言,雁晚杏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張管家的臉色頓時一黑。

忽然,雁晚杏想到了什麽,薄唇微勾,勾人的鳳眼漫不經心地掃了柳月一眼,道:“柳姑娘怕是沒弄清楚事情。我手裏的這些簿子,可是整個首輔府內的賬本和人名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