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夢裏一般
經過長時間的相處,她也很了解雁晚杏的性子,雁晚杏其實並不會將所有的活都丟給她一個人去幹的,而自己一個人跑去偷懶,她越想越覺得奇怪,越想越為雁晚杏擔心,拖著疲倦的身子慢慢回到了屋子裏麵,推開門,看著那些油燈也沒有被點燃,一片安靜清冷,看來雁晚杏是沒有回來了。
這麽晚了,雁晚杏都沒有回來,桂花有些擔心了,連忙扔了掃帚,到外麵去找人詢問雁晚杏的行蹤,這逛了一圈,問了那麽多人都沒有得到絲毫的線索,都是搖頭不知道雁晚杏到底什麽事,畢竟那些下人也不知道大人的事情,幸虧碰到了一個叫譚貴的花匠,他的哥哥剛好是在大人身旁做錦衣衛的,所以對大人的情況還是了解一些。
這才打聽到雁晚杏是做了什麽事情,犯了錯誤被大人罰跪,此時已經在北院那裏跪了一整天了。
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桂花也是大吃一驚,她根本就不相信雁晚杏會做錯了什麽事情,畢竟她一直對事情沉著冷靜,不允許讓自己出任何的錯誤,行事雷厲風行,穩重的很,心頭不由得唏噓,看來這大人是有意要為難雁晚杏,也是可以看出來他很難伺候。
可是這下子她該怎麽去救雁晚杏,哎,大人可是不好惹的狠角色,她就是個小丫鬟。
她可是大人給扣下來了,得了他的懲罰,雁晚杏也也不會輕舉妄動,就是盼望著能夠他金口一開,饒過她一命,桂花也是又急又躁,想要去救雁晚杏,但是無能為力,她可不是那種魯莽之人,她可不是嫌自己命長,現在隻盼望著大人能夠早日消氣,放了雁晚杏,讓她平安回來。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月華撒露,卻是惹人醉,又惹人愁,桂花看著那清冷的月光,遠處陷入黑暗的山脈,一旁花草慘敗,那綽約的影子,似乎多了些淒涼。
雁晚杏此時在冷風中搖搖欲墜,她跪在外麵足足有四個時辰了,這膝蓋似乎都跪倒沒知覺了,感覺她的腿都沒有了,一開始還是白天的時候,那濕的衣服還能被曬得半幹,畢竟太陽大了,流汗又濕了衣服,這才熬到了晚上,這些單薄的衣服不足以保暖,幹澀蛻皮的嘴唇,渾身發抖,雁晚杏感覺腦袋昏呼呼的,渾身都沒有勁了,但是理智告訴她現在還不能倒下,她便硬生生的咬破嘴唇,將背脊挺的筆直,讓自己清醒過來。
她看著眼前已經非常熟悉的木雕紅木門,它緊緊的閉著,卻是燈火闌珊,雁晚杏看到那窗紙下映著隱隱約約的輪廓,是他的影子,估摸著他正在那裏挑燈夜讀,撥弄燭芯。
隨著時間的推移,雁晚杏的眼前一片模糊的,就算咬著嘴唇,掐著腿上的肉,那些疼痛根本沒有辦法了,想著自己得了風寒,有些恍惚的聽到了一句“夜深了,快回去吧。”
她聽到這句話似乎是得到了救贖,意識漸漸回籠,就清醒了不少,這句話應該是說給她聽得,她便是動了麻木的腿,若是針紮一般,螞蟻啃食腿上的筋脈,十分的刺疼和酸疼,她便咬緊牙關,兩手撐在地上緩慢爬了起來,她的兩隻膝蓋似乎碎裂了,傷口撕裂般疼痛,她緊鎖眉頭,吃力的站了起來,總算是起來了,她倒吸一口氣,強忍著劇痛,拖著疲乏的身體的身體,恍惚的走出了院子。
她微抬頭開向遠處,正值夜晚,府上都點了燈,一刹那間燈火通明,昏黃燭火,照的滿院金色,紙醉金迷,一路淡淡的花香,這月色和人間的煙火色交織,居然很好看,她攀著牆壁,緩慢行走,像是夢裏一般。
雁晚杏的臉色在月光的映照下,愈加蒼白,她似乎沒有了活力,整個人飄飄然的,她支撐不下了,眼前突兀的一片黑暗,她虛弱的身子順著牆壁滑下去,像是沒有了生機的花瓣凋零。
隻是殘存的一些零零碎碎的意識,她就自暴自棄的索性閉了眼睛,她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剛才她身體的蠱毒發作,那一絲力氣和執念都被剝奪了,她趴在地上,就著冰冷的地上睡了過去,她真的好累!
就這麽睡過去了,睡了好久,體力漸漸恢複,她隱約可以聽到耳邊的呢喃或許歌唱,空靈清絕的歌聲,悠揚婉轉,雖然有些聽不懂,卻是能引起共鳴,治愈人心,她掙開沉重的眸子,看向聲源處,之間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形輪廓在那棵菩提樹下,看著是個男子。
這個人她不是很熟悉,麵對陌生人,她還是很警惕的,她意識到自己現在狀況很糟糕,她必須清醒過來,回到自己的屋子裏麵,她為了不打擾那個男子,便吃力地爬起來甩了甩酸脹的頭腦,扶著廊柱繼續向前走,動作極清。
這歌聲餘音繞梁,她不禁回頭仔細看了看那男子,她回眸一看,那位男子挺拔著身姿,一身白色的長衫,上麵卻是繡著惹眼的紅牡丹,他頭發散漫,隻是一根白帶束著,他微張開口,輕嚀的唱著,隻是看不大清楚他的臉看,他似乎臉上吐了些什麽胭脂,厚厚的一層,很是像戲子的打扮,他的身上映著月華,舉手投足一片淡雅,長身玉立,晚風習習,他的衣衫翻飛,雁晚杏不禁看呆了,這是哪裏的神仙或是妖怪?
她似乎忘卻了身上的疼痛,就看著那位男子,眼睛是些癡迷,他唱的可不是什麽普通的戲曲,而是那些佛家超度誦讀的詩經,可以點通神明,心靈淨化,很是空虛冷雅,化解世上的一切大悲大戚,她似乎也被感染了,心情平靜。
她從那男子的魅惑中清醒過來,微皺著眉頭,這些天一直碰到怪事,莫不是撞了邪了,接二連三的事情,實在是讓她有些煩躁,這人能夠悄無聲息的潛入府中,大晚上的一身戲子打扮,塗著厚厚的臉譜,居然在唱著佛經,這個人到底是想做什麽?這大晚上的不睡覺?難道在這裏超度人嗎?真是奇怪!若是被人發現了,不怕被抓去,不要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