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以牙還牙

“自然願意,因為我喜歡你啊。”

她笑著,明媚張揚的,瞧不出半分假意。

卻讓慕容晨無聲的紅了耳尖。

慕引章規規矩矩端莊賢淑,世人皆讚歎她是京中第一名媛典範。可在慕容晨看來,阿姊過於死氣呆板了,做什麽事都有規矩束縛著。

林清清不一樣。

她與他一同習詩詞歌賦、君子六藝,亦學禦史大夫親授且他無法涉獵的權術之道。

年少的林清清明媚如風,活得恣意張揚,和阿姊全然不同。他不知何時發現自己喜歡上了林清清,可察覺時卻已越陷越深,無法自拔,不願他拔。

她笑得坦**,慕容晨突然為自己的小心眼羞愧不已,他明知自己不是一廂情願,又何必去捕風捉影的猜忌什麽。

慕容縉來時,便瞧見這幅郎情妾意的場景。

“我不便久留,先走了。”餘光瞥見了某人的身影,林清清告辭。

待到林清清向自己一步步走近時,慕容縉才後知後覺,自己已無意識的把衣角給捏皺了。

目送著林清清帶著慕容縉離開,慕容晨隻覺得喉頭腥甜。

“咳……咳咳!”他忙取了帕子捂住嘴,劇烈的咳嗽著,似要將肺咳出來似的。

“公子,奴這便去拿藥!”一旁的侍從忙道。

總算是緩了過來,慕容晨垂眸,眼底已沒了方才的亮光。

目光焦距在帕上的血,他默默地把錦帕收了。

因為丞相夫人吃了許多求子丹藥導致早產,慕容晨自幼體弱,小的時候三步一喘五步一咳,至今尋了不少名醫,雖咳嗽情況好了不少,但病情卻並未根本好轉。

他不想讓林清清不知道這件事,更不想讓林清清瞧見自己這般脆弱的一麵。

求子丹藥……

“罷了。”

風吹散了他的歎息,卻被那雲錦織成的密不透風的車簾阻擋,吹不進馬車內。

車內氣氛相對緘默。

終是慕容縉打破了這稍許窒息的沉默:“殿下為何這麽做?”

“嗯?”林清清不明所以。

“殿下既心悅兄長,為何還要將我要來作書童,不怕兄長生氣麽?”甚至不給林清清打腹稿的時間,他步步緊逼,“殿下為何在我救上你之後欲置我於死地?又為何與我初見時那般仇視,現今卻將我帶在身邊?”

他愈深思,卻愈發看不懂了。

一連串如炮彈一般轟炸的質問,讓林清清默然。

突然,馬車一個顛簸,二人一時之間身子不穩,林清清尚有武力,將身側車窗抓得牢。

壓根不設防的慕容縉卻一頭栽了下去,直接栽入了林清清懷中!

意識到這舉止過於親密,慕容縉像觸電一般彈開:“臣逾矩了。”

在大啟,士族子弟不論有無官職皆向皇室稱臣。

“無妨,本公主還欠你一聲抱歉。”林清清先發製人地道了個歉,語氣誠懇的忽悠人,“本公主將你誤認成了地府的無常,這才掐你。書童一事,確是為了報恩,也算是照拂未婚夫的庶弟一二。”

就這麽簡單嗎……

慕容縉抿唇,隻是頷首,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暮色四合。

臨時被告知今夜有迎接樓蘭國使臣的接風宴,將慕容縉帶回宮安置好行李後,林清清便匆匆更衣,帶著他赴宴,免得他一人在藏嬌宮惹出什麽幺蛾子。

在步行途經禦花園的路上,一行人早早就蹲在了那兒。

“王兄,就是她做的?”一身樓蘭侍女服飾的妙齡少女指著步履匆匆的林清清問。

被稱為王兄的男子皮膚是小麥色,瞳孔卻是幽深的綠,他眼底滿是寵溺:“嗯,王兄親眼所見,嬌嬌想怎麽玩?”

敢讓她的馬車落水……

“當然是以牙還牙啊。”一抹頑劣的笑綻放在她的嘴角,耶律靈嬌直接奔了過去。

怕遲到正大步流星趕路的林清清,因為樓蘭皇族也來了,她不宜乘著轎子出行,免得被人視為不尊重遠客。

怎知她好好的走著路,一個著奇裝異服的女子突然朝她迎麵跑來,林清清眼疾手快的換了條道,欲繞開她。

誰知,對方竟像是為了撞她一般,她繞對方就跟著繞。

沒想過自己會在禦花園被人故意撞倒的林清清,就結結實實的挨了這麽一撞,隻覺肩膀都快要散架了。

她悶哼一聲,衝力讓她一個踉蹌就往旁邊栽倒。

“姑娘小心。”

“殿下!”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見林清清摔倒,慕容縉下意識的將她攬入懷中,卻因為衝力過大,自己也被林清清撞的倒在地上。

但總歸是作了肉墊,沒摔著她。

而剛剛也伸出手的耶律齊絲毫不尷尬的收回了手,在慕容縉和林清清正眼冒金星時,耶律齊先發製人:“抱歉,本王的侍女莽撞,您一定會原諒的吧?”

然,林清清隻是敷衍的點了個頭算作應答,便忙去察看慕容縉傷勢,見他也無事,她便輕輕地攙扶他起來。

這反倒讓慕容縉受寵若驚。

“閣下便是樓蘭王子了吧?”雖是反問句,林清清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對方也不吊胃口:“昭華公主猜得不錯。”

他目光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一襲輕紗雲錦的華麗霓裳,中原的服飾似乎格外的隆重。

她尚年少,可這樣的華貴穿在她身上卻並不違和,那張臉並無樓蘭女子的偏黃膚色,反是白裏透紅,不知是不是點了胭脂。

這丫頭看著也才和嬌嬌差不多的年紀,卻已顯傾城之色。中原的女人都長得像她這般好看嗎?

“既然是你的侍女衝撞了本公主,理當由你的侍女本人來道歉,不是嗎?”皮笑肉不笑的,林清清被耶律齊那雙泛著綠光的眼睛打量得極為不舒服。

更讓她不舒服的,是躲在耶律齊身後衝她做鬼臉的那個侍女。

慕容縉自也察覺到了耶律齊灼熱的視線,不著痕跡地上前一步,以身形擋了去。

“道歉?他剛才不是已經道過歉了嗎?”那侍女笑嘻嘻的,眼中似乎還有幾分得逞的意味,沒有半分不好意思。

“但是,你本人的道歉更有誠意。”林清清又加重了本人二字的字音。

“我憑什麽要給你道歉,你算……”

她下意識便這樣開口,卻被耶律齊喝止,“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