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習武

寄人籬下便合該有寄人籬下的做派,這是不爭的事實。

輕輕地握住了慕容晨的手,林清清示意他慎言,“既然娘娘覺得有傷風化,那我們快些走便是,不打擾娘娘賞花的雅興了。”

說罷,林清清便牽著慕容晨離開了禦花園。

與那美人擦身而過之時,林清清自然沒有錯過對方眼中的得意之色。

回宮與慕容晨同用膳時,林清清斟酌再三:“林七。”

“屬下在。”

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就連那張臉也用黑色的麵罩遮蓋起來,叫人隻窺得見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這便是效忠於皇室最為忠誠的的死士,擁有皇族姓氏,卻從出生到入土都無法擁有自己的名字。

“做掉她。”林清清眼睛眨都沒眨一下,似乎是在談論今天天氣真好一般風輕雲淡。

“是。”

話音落下之後,方才那黑衣人單膝跪地的地方便隻剩下了一陣風,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當天晚上,皇上傳召胡美人侍寢之前,便有宮人發現美人在賞花時因花粉過敏,突發急症,全身上下滿是紅腫和疹子,如何治療也無濟於事,最後不治而亡。

皇上聞訊去看的時候,床榻上躺著的美人臉已經紅腫的看不出來原來那精致立體有層次感的五官了。宮人們議論紛紛,皇上隻瞧了美人死狀一眼便跑到寢宮外扶著牆,幹嘔了半天。

這寵愛,來得快去得也快。

當然,這些都跟林清清無關了。此時此刻的林清清正在京郊的私宅處,她來這裏時,天空便已然灰蒙蒙的不見傍晚夕陽,果不其然,夜間溫度驟降,便又起了狂風驟雨,弄得私宅後院中的樹嘩嘩作響。

涼亭四麵透風,亭中堆積有半人高的典籍也早已經被慕容縉一點一點搬挪到了房中角落。

檢查完慕容縉對幾本書的背誦情況之後,林清清便指了指書案上備好的筆墨紙硯等物:“去磨墨。今日我便教你練字,練字需要持之以恒,不可一蹴而就,我便用正楷寫一篇文章,你日日琢磨其中筆鋒手法,不懂問我便是。”

“好。”

先教慕容縉該如何握筆,而後橫豎撇捺一一講解,最後林清清寫了一幅字,又將自己珍藏的一幅名家書法作品掛在了房中床頭最為顯眼的位置,今日的教習便也告一段落了。

但林清清不得不承認的是,慕容縉學東西上手的速度真的很快,讓她一度有一種錯覺,仿佛這些東西他早就學過一遍,現在的教習內容隻不過都是溫習罷了。

“轟隆”一聲雷,將林清清拉回了神遊的思緒。

她愣了愣,倒是沒有忘記慕容縉怕這個玩意兒。

沉吟片刻,林清清主動起身:“今晚我打地鋪你睡床吧,若是害怕或是做了噩夢,叫醒我便是,我陪著你。”

“……不用了。”

本來想一口應下的慕容縉,竟是難得的直接拒絕了林清清,他可永遠都忘不了慕容晨那幾次盯著他的那讓人毛骨悚然的眼神,“臣如何能讓殿下屈尊去睡地鋪呢,殿下不必擔心,臣現在已經好多了,不怎麽怕了。”

見慕容縉堅持如此,林清清也懶得再多說什麽了:“好,那你早點睡。”

反正私宅也有其他的房間,今天這麽晚了,她可懶得淋一身的雨回宮。

可當林清清一隻腳剛剛跨過門檻時,身後的慕容縉突然叫住了她:“殿下。”

“嗯?還有事兒嗎?”林清清停下了腳步。

他支支吾吾的,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的臉色,試探性的開了口:“臣……想習武。可以嗎?”

慕容縉今天讀皇帝起居注還有部分史書的時候,發現不論是皇室中人還是官員朝臣,死於別有用心的刺殺的人極多,突然的暴斃而亡者不在少數。

身為唯一一個被皇帝特允參政的女子,更是未來輔佐儲君坐穩皇位的政客,林清清無疑也會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遭遇刺殺無數。

他不希望自己到時候隻能站在一旁傻傻的看著,或者是隻能以自己的命給她擋掉千百次刺殺中的那一兩次。

“當然可以,習武的事兒明天再說吧,今天天色已晚,早點睡。”

雖然嘴上答應的極為爽快,但林清清心裏所想卻與之南轅北轍。

前世慕容縉光是城府心機就足夠讓她喝一壺的了,這一世,林清清隻想讓他做一個本分的謀士,若是他會武,隻怕會對自己產生不小的威脅,畢竟,一個人如果能文能武,野心自然也會隨著能力膨脹。

就……做做樣子的教他一些基本功吧,反正慕容縉對習武方法一無所知,還不是任她拿捏。

一夜好夢。

次日清晨,天剛剛蒙蒙亮時,林清清便早早地起了床,踏著清晨的微光,她叩響了慕容縉的房門。

“起來了,不是說想習武嗎?”

敲三下之後,林清清便沒有再動作,隻是默默地等著裏麵的慕容縉出來。

晨霧四起,空氣中帶著明顯的濕氣,略微有些涼意,不禁讓林清清下意識的攏了攏衣襟。

睡夢中的慕容縉連忙起了身,連惺忪的睡眼都沒怎麽睜開,便糊裏糊塗的潦草洗漱穿衣好,開了房門。

不知是因為這清晨的霧太過朦朧,還是他起床之後忘了揉眼睛,一時之間,他竟然有些瞧不清林清清的麵容。

“過來。”林清清扔下了一句話示意他跟上,便轉身去了後院。

亦步亦趨的跟了過去,卻見林清清走到了那棵參天古樹之下,她施施然轉過身來,一時之間,讓他覺得世界模糊的仿若夢境一般。

慕容縉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反複確認自己大抵是沒有在做夢。

“習武便如同下棋,打好本手的基礎功,方能有下出妙手的可能性,倘若急於求成,便成了俗手。咱們就從基礎功練起。”

說著,林清清將慕容縉拉了過來,摁著對方的肩膀讓他不得不往下蹲,同時腳拉開他雙腳之間的距離,“雙腳與肩同寬,把馬步給紮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