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人想借刀殺人

芙蕖眉心皮肉被那獸血灼燒殆盡,血肉模糊間,深可見骨。

諸仙實在看不下去去了,開始喊道:

“陛下,停止吧!”

“是啊……再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天帝驟然瞪向淩波仙子,眼中湧動著驚天怒火。

淩波仙子仿若未覺,緩緩開口,嬌軟嗓音輕喝,“糊塗!姻緣橋一旦開啟便無可更改,諸位難道忘了嗎?”

諸仙沉默,內心卻急流洶湧。

姻緣橋何時變成了吞噬仙體的凶器,簡直荒唐!

就在這時,又是刺穿耳膜的驚呼。

結界裏,火紅靈獸吐出一道火紅光柱,芙蕖的仙體被籠罩其中緩緩上升,直到與靈獸嘴巴平齊的地方才停住。

片刻後,芙蕖的仙體被靈獸一寸寸吞入口中,徹底消失。

“不!”

淒厲的驚呼聲響徹長生殿上空,久久不散。

長生殿內,姻緣橋結界依舊光華流轉,兀自挺立,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

但殿中眾仙神情複雜,恐怕直到飛升極樂,他們也永遠不會忘記,剛才在這象征著幸福美滿的橋上,發生了何等慘烈的景象。

殿內氣氛壓抑窒息,仿佛一旦喘息的稍微用力一點,整座大殿都會承受不住轟然倒塌似的。

諸仙齊齊望向天帝,用眼神討要一個合理解釋。

姻緣橋是他親手施下的,發生了這等慘劇,就算他是天帝,也必須給出一個合理說法。

就算他們身為神仙,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恐怕不會料到有一天,他們竟會因魔族公主而對天帝心生責問。

天帝沉默良久,轉而望向月華上仙,“月華,你的正妃被靈獸活吞了,你就沒有想說的,想問的?”

月華上仙柱在案幾上的左手緩緩張開,白玉酒盞化為齏粉,從他指縫滑落,他盯著那齏粉,語調清冷淡漠。

“曆來入姻緣橋者,皆是自願,死生不怨。兒臣無話可說。”

“那你就不為她感到難過嗎?你……”

天帝的話未說完,忽聽一道淩厲霸氣的聲音響徹大殿,直逼他麵門而來。

“好一個死生不怨!月華上仙果然修為高深,心如玄鐵,已臻化境,本尊佩服!”

眾仙隻覺一陣威壓洶湧而來,壓得他們幾乎喘不上氣。有些法力低微的小仙,直接被壓在座位上起不來身。

就在這時,一道罡風襲來,震的殿中圍簾輕舞飛揚。

眾仙齊齊望向大殿門口,隻見一把通體烏黑的扇子旋轉著飄進大殿,最後懸空停在姻緣橋右上方,陣陣黑氣傾瀉而下。

驟然間,一把通體烏黑的魔骨椅出現在大殿中,周身縈繞著森森寒氣。

眨眼間一道身影飄然落坐魔骨椅,那把扇子如受到召喚般,乖乖懸浮他左耳邊,點頭哈腰好不殷勤。

天帝起身相迎,語調熱絡,“魔尊駕臨,本座有失遠迎!”

魔尊花無言盤腿而坐,言笑晏晏,君子端方,自成一派儒雅。

“天帝不必客氣,是本座去而複返,叨擾了。”

話落,他視線盯住姻緣橋,眸中光華閃動,瞧不清眸底情緒。

月華上仙神色不變,淡淡瞥了魔尊一眼,便又重新捏起一隻白玉盞,握在手中把玩。

魔尊沒有再多言語,隻盯著姻緣橋的結界,仿若入定。

諸仙內心擂鼓激烈,神經緊繃。他們不會天真的認為,魔尊會善罷甘休。

尤其是天帝,神情看似從容,但寬大衣擺下的手指早已成拳。

“砰”!

突然間,一聲爆響打破殿中死寂。

諸仙下意識亮出仙器,嚴陣以待。抬頭望去,卻見月華上仙身影飄離案幾,遙遙立在魔尊對麵,語音郎朗:“魔尊好手段。”

剛才他手中玉盞隔空崩裂,魔尊雖紋絲不動,但他萬分確定,是他的手筆無疑。

魔尊花無言撣袍斂衣而起,麵上溫潤淺笑,舉手投足皆是儒者風範,絲毫不見魔修的狠厲毒辣。

“不及月華上仙萬一,魔界花無言,替我界公主討教天界月華上仙高招!”

話音落,魔骨扇飄飛到他頭頂,扇麵驟然暴漲。

殿內氣氛驟然緊繃,眾仙長久沒有起過波瀾的心開始不受控製的狂跳。

月華上仙袍袖翻滾間,金華璀璨的日月星晷自他掌中飄出,懸浮在他左右兩側。

大戰一觸即發,諸仙神情驟變,心下恐懼,不知接下來的場景又會是怎樣一番慘烈。

就在此時,結界內驟然傳出一陣巨響,仿佛是什麽龐然大物轟然倒地的聲音。

諸仙悚然回頭,就見芙蕖立在滿地斷臂殘肢裏,渾身血汙,看不清神情,但一雙星眸卻亮的驚人,仿佛攜著雷霆萬鈞之力。

而她身後,則躺著那隻血紅靈獸。

仔細看去,那靈獸竟被開膛破腹,慘死當場。

眾仙這才驚覺,這魔族公主是破腹而出,心下不由駭人,卻又湧起佩服、感慨等複雜情緒。

魔尊看到這一幕,清潤的臉上神情微變,一個飛掠便到了姻緣橋結界邊緣,緊盯著裏麵那道纖瘦身影。

芙蕖看不清外麵情景,見危機解除,撿回一條命,便再也支撐不住,搖搖晃晃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被那靈獸吞入腹中,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原本她準備欣然赴死,可一閉上眼,全是那個人的身影。

一個可怕的念頭湧上心間,如果她就這麽死了,卻再也無法見到那人,那她……

她不敢再想下去,渾身戰栗間周身竟噴湧出無數戾氣,她驟然躍起,折斷那靈獸的一根肋骨,不管不顧的朝著它劃刺而去……

沒等她喘息均勻,橋內血紅褪去,複又被一片金色籠罩。

芙蕖還沒來得及看清,隻覺烈焰陣陣,岩漿滾滾,仿佛要將她炙烤融化。

慶幸的是,她麵前隔著一道屏障,將她與那滾燙岩漿阻隔開來。

片刻間,天地恢複正常顏色,碧色青草中蜿蜒出一條金色小道,岩漿鋪就,蒸騰翻滾。

芙蕖驟然明白,她已無路可走,唯有趟過這岩漿小道。

要還是不要,已無須去思考。

走到如今這一步,她已傷痕累累,心力交瘁,多加一道燙傷而已,又有什麽分別。

可這些傷,又怎及心上苦痛之萬一?

饒是她再天真愚笨,也早已明白過來,她在姻緣橋所遭受的種種苦痛,都是被人提前算計好的。

如此精心算計除了想要她的命,她想不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