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與長夜為伴,你可會覺得冷?

想起那血色彌漫的場景,芙蕖的嘴角當即勾出嗜血的冷笑。

縱然她見慣世間各種手段,也不得不承認月華上仙絕對是個狠人。

新婚夜能整那麽一出對待新娘的,他絕對是空前絕後第一人,足可載入史冊,為後世子孫瞻仰膜拜。

想到此,芙蕖便開始咀嚼那魔族公主的記憶。

魔族公主在天界身份尷尬,幾乎所有仙君仙子都對她敬而遠之,唯獨月華上仙和韶商大殿下肯跟她玩,後來又多了淩波仙子、夢秀仙子……

韶商喜穿紅衣,對魔族公主也格外熱情,總喜歡找她玩;月華喜穿白衣,對魔族公主也始終淡淡的。

按照魔族公主噬紅如命的性格,應該更加喜歡韶商才對,可不知為什麽她的視線總是被月華吸引。

時間久了,月華便在她心頭灼燒成永世不滅的朱砂痣,除非身死魂滅,否則就算海枯石爛、天崩地裂也無法撼動那份悸動。

魔族公主永遠記得八歲那年除夕夜,天宮裏處處歡欣鬧騰,趁的她越發伶仃可憐。

她漫無目的的逛到天河邊,突然看到漫天流星滑落天際,她被這景象震撼到便追著流星跑了過去。

燦爛星空下,她望著布星台上那雪白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她鬼使神差般上前,話語脫口而出:“與長夜為伴,你可會覺得冷?”

等了許久,她依舊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她又不甘心的問:“這些流星是受你擺布嗎?”

他依舊不說話,芙蕖再次開口:“……你跟我說說話,可以嗎?”

……

芙蕖捋清魔族公主的記憶,心裏五味雜陳,但有一點很確定,魔族公主愛上月華便是個錯誤。

若是她,斷然不會愛上那月華。

以想起那月華,芙蕖視線不自覺掃過周身細細密密的烏紫,感受著筋骨寸寸斷裂的痛楚,咬牙切齒的在心底呐喊:月華,這筆賬我記下了,咱們來日方長!

可還沒等她吼完,就覺得空間一陣扭曲,月華上仙已經立在了她床頭,黑曜石般的鳳眸中冷光涔涔,仿佛要將她剝皮抽筋。

芙蕖漫不經心掃他一眼,剛掩去眸底的恨意,就聽見月華用冷寒的嗓音問道。

“詛咒怨恨我,恨不能親手殺了我,嗯?”

芙蕖涼涼掃他一眼,轉而閉目養神。

她現在周身的傷,得養精蓄銳,和他動氣傷身不值得。

芙蕖知道他無事不登三寶殿,不會輕易放過她,卻不想他會如此無恥。

當她感覺身上一陣清涼,想要去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周身衣裙層層剝落,露出一片烏黑青紫。

自她當上土匪後還從未受過此等羞辱,芙蕖瞬間怒火攻心,下一秒就要暴起砍人。

耳邊卻傳來一聲輕笑,隻聽月華滿含輕蔑與嘲諷的開口,“收起你那些齷齪心思,本殿對你隻有厭憎,沒有其他。”

芙蕖動作稍歇,但心中怒火卻熊熊燃燒。不發泄一下,她怕是會被生生燒死。

於是,她怒哼一聲,轉而換上一副嬌媚勾人的嗓音,“那月華上仙趁我之危,剝我衣衫,意欲何為?”

混賬玩意,打不過你還惡心不死你,咱們走著瞧!

芙蕖心中隻想著惡心他,卻沒有注意自己的聲音嬌軟動聽,帶著江南煙雨的朦朧和魅惑,又有孩童般的天真和率性,兩種截然不同的質地混雜在一起,竟有種直逼心靈的震顫和**。

饒是月華上仙再清冷自持,也仿佛被蠍子蟄到般收回手。

他深呼吸幾口,拂袖一震,芙蕖身上的衣衫便寸寸碎裂,如斷翅的彩蝶自空中跌落,紛紛揚揚,迷人眼花。

芙蕖萬沒想到非但沒惡心到他,還換來他粗暴的對待,心裏怒意翻騰,一雙煙雨杏眸被這怒點亮,燦若雲霞。

她瞪向月華上仙,卻見他雙目緊閉,臉上怒意翻騰。

見那熟悉的銀紋纏枝方盒緩緩自他掌中飄出,她杏眸驀地大睜,恨意與恐懼自裏麵流瀉而出。

就是這隻盒子裏裝著的惡心玩意折磨了她大半個晚上,差點要了她的命。

現在他拿出這個盒子,是又想故技重施麽?

想到此,芙蕖氣怒的嘴唇都在顫抖,恨不能將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玩意千刀萬剮。

突然間她感覺一股冰涼沁入皮膚,向四肢百骸蔓延。她以為又會是新一波的血蛭纏身,痛癢難當。她第一時間閉上雙眼,咬緊牙槽。

輸人不輸陣,她絕不會在他麵前痛苦呻吟,毫無尊嚴。

可等了足有半柱香的時間,預期的痛癢沒有出現,反而是那股冰涼持續蔓延,暫時消解了她身上的痛癢,讓她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

她感覺整個身體仿佛浸泡在天山冷泉中,每個毛孔都是冰涼舒爽的,這難得的舒服讓她差點輕哼出聲。

她驟然睜開雙眼望向月華,見那盒子裏不再似昨晚般發出銀色輝光,取而代之的是陣陣豔麗紅光。那紅光照到她身上,便寸寸沒入她的皮膚。

片刻後,她皮膚上的烏黑青紫漸漸消失了,露出瑩白如玉的真實膚色。

昨天他那麽殘忍的對待她,如今卻又好心為她療傷。她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為他是因為良心發現,更不會認為他突然轉**上了她。

如此處心積慮,他究竟意欲何為?

當土匪的那段時日,每天都要麵臨無數的不確定,這讓她很是焦慮,幾乎夜不能寐。

久而久之,她變成了控製欲強烈的瘋子,強迫自己對周遭事物擁有絕對掌控權。一旦稍有不確定,她就坐立難安、萬蟻噬心。

如今,那種感覺又出現了,折磨的她指尖發癢扭曲,恨不能抓破這具身體的心髒。

就在她即將失控的瞬間,一道罡風襲來,鼓**的簾幕翻飛。

芙蕖如同被一盆冰水兜頭澆下,瞬間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端坐在梳妝台前,身上套著火紅色衣裙。

她眨了眨眼睛,從鏡中看見月華手執一柄龍骨玉梳站在她身後,為她紮起一道高馬尾。

隨後,他又用清潔術棒她整理好儀容,儼然一副溫柔體貼的好丈夫模樣。

芙蕖透過鏡子盯住他的眼眸,看見的卻是一片淡漠清冷,還有掩藏不住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