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帝王心術
鳳陽，朱銘臨時住處的書房裏。
在與姚廣孝進行了一番深入而坦誠的情報交流後，朱銘和姚廣孝幾乎是同時吸了口涼氣，並以一種驚駭又難以置信的神情互相看著彼此。
沒辦法，這次交換情報的結果，無論是對於朱銘還是姚廣孝而言都是在是太令人震驚了！
其實說起來，朱銘跟朱棣之間倒也不算有什麽深仇大恨。
兩個人之間的過節，滿打滿算也就是那麽幾次而已。
可在這次交換情報之後，朱銘卻發現，哪怕是僅有的這麽幾次過節，背後居然都有老朱和錦衣衛的影子！
就拿一開始朱銘剛進京就把朱棣暴揍了一頓那件事來說吧。
朱銘原以為他跟朱棣之間的相遇應該是個巧合，可按照姚廣孝的說法，那天朱棣是突然接到老朱的聖旨，讓他當天一早便去京城城郊的寺廟為之前剛從大病種恢複的馬皇後祈福！
一開始，姚廣孝和朱棣在接到這個聖旨後就有一些納悶。
畢竟，如果是去寺廟裏祈福，那京城裏麵寺廟便有不少，其中很多甚至便是皇家捐錢修建的，這老朱放著京城裏那些金碧輝煌的寺廟不去，偏偏讓朱棣跑到郊外的破寺祈福，這本就有些奇怪。
不過一開始，二人也隻當是老朱想要給城郊的寺廟也捐捐錢，這樣也能體現皇家的善心，可如今想來，老朱肯定是算到了當天下午朱銘便要帶著老婆孩子來到京城，故意安排朱銘跟朱棣偶遇的。
一開始，對於這個猜想，朱銘還在想，姚廣孝是不是為了給朱棣撇清關係而誤會了老朱，不過，在回想起他當初暴揍朱棣的時候，旁邊的街道上明明有幾個錦衣衛在圍觀，朱銘立馬意識到了問題——
好啊，當初他還有些納悶那些錦衣衛為什麽會看著朱棣挨打不出手，搞了半天，這些家夥是早就接到了老朱的命令，生怕他和朱棣打不起來！
而另一邊，姚廣孝補充的情報，也驗證了朱銘的想法。
就在那天朱棣剛剛在寺廟捐錢並為馬皇後祈福過後，回到京城的路上，不知道從哪裏來了幾個潑皮，非要說朱棣的馬車踩到了他們的田地，即便知道朱棣是朝廷的藩王也非要拉著朱棣給他們一個說法。
為了不在老朱眼皮子底下落得個欺壓百姓的罪名，朱棣也隻好耐心地跟幾個潑皮解釋，也正因如此，在剛剛回程的時候，朱棣其實是非常糟糕的。
否則，朱棣也不會因為跟別人的馬車搶路這件小事而跟朱銘起了爭執，以至於被朱銘收拾得那麽慘。
當然了，朱棣被朱銘收拾成那樣，自然有他狗眼看人低的問題，可如今朱銘和姚廣孝仔細一想，此事的背後多多少少還是有老朱在背後推波助瀾的成分。
至於之後，朱銘跟朱棣搶奪徐妙錦的時候，老朱背後的動作那就更精彩了！
在知道自己的兩個兒子都在追求徐妙錦之後，老朱非但沒有想辦法安撫兩個兒子的情緒，反而在兩頭添油加醋。
就光說朱棣當時突然去皇宮裏求老朱賜婚一事吧，那就是老朱在暗中拍人手告知朱銘在過一段時間變要帶上聘禮去徐府提親之後，朱棣才會想到提前找老朱賜婚的。
但顯然，當時的朱銘其實還並沒有這麽快便去徐府求親的打算。
既然知道了這些，朱銘自然也就意識到，這次他來到鳳陽清查朝廷勳貴的消息，很有可能也是老朱故意透露出來，挑撥他和朱棣之間爭鬥的。
意識到這點，朱銘不由得搖了搖頭。
“看來，本王那個皇帝爹對我和我那個五弟都不怎麽放心啊！”
“殿下英明！”
姚廣孝雙手合掌，對朱銘點點頭，隨機用帶著些許自嘲的語氣說道。
“貧僧為燕王殿下出謀劃策多年，原以為已經把燕王殿下的隱藏得足夠好，卻沒想到還是讓陛下對他生出了戒心，看來，我們這位殿下的帝王心術還真是深不可測啊！”
“誰說不是呢？”
朱銘神情嚴肅地附和了一句。
對於老朱的帝王心術，即便是在前世的曆史書上，朱銘便已經可見一斑，不過當發覺老朱將帝王心術已經不知不覺地用到自己和朱棣身上之後，朱銘還是感覺到一絲脊背發涼。
尤其是想到此時的老朱既然已經開始防備朱棣，朱銘更是不得不佩服起老朱的先見之明來。
畢竟，隨著他朱銘的到來，現在的情況已經與原本的曆史有了些許的偏差，畢竟，朱標在吃了朱銘的藥單之後，起碼還能延續二十多年的壽命，在這種情況下，老朱應該覺得朱標的太子之位穩如泰山才對，可即便是這樣，老朱居然還是挑起了他朱銘和朱棣之間的爭鬥！
由此看來，老朱應該是早就對他和朱棣產生了戒心。
當然了，由於朱銘就藩短短兩年的時間裏，做過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搶眼，再加上他又是老朱實際意義上長子的原因，老朱對他有所防備完全是正常的。
可朱棣呢？
在姚廣孝的出謀劃策下，朱銘明明應該把自己的也信掩藏得很好才對啊？
老朱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對朱棣心生戒備的呢？
對於朱銘的疑惑，姚廣孝則提出了一個更加大膽的猜想。
“隻怕陛下應該是在知道貧僧投入燕王麾下之後，就開始對燕王有所警覺了吧！”
“或許吧！”
朱銘繃著臉點了點頭。
如果他是在跟姚廣孝交換情報之前聽到這話，那他一定會覺得姚廣孝是在小題大做，可如今，在親自領會到老朱的帝王心術之後，你哪怕說老朱早在讓馬皇後認下朱棣這個兒子的那一刻，便開始戒備朱棣，那朱銘估計都是會相信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朱銘已經甚至都沒有了太多後怕，對於老朱的這些行為，朱銘隻感覺自己的心都涼了半截！
老朱對於朱棣都如此戒備，更不要說他朱銘這個私生子了！
與此同時，再看看坐在下首的姚廣孝，朱銘神情嚴肅地問了一句。
“既然法師已經知道了本王的處境，那法師還要投入本王麾下嗎？”
麵對朱銘的問題，姚廣孝的臉上露出一抹異樣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