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半詭者
“您點的牛肉蓋飯好了。”
宋霽微微俯下身體，淡粉色的薄唇從蘇陌的耳邊緩緩擦過，就像勾人心魄的妖精般，對著他眨了眨眼睛。
櫻粉色的霧氣從她的嘴裏吐露出來，向蘇陌的方向慢慢靠近。
但還沒有擴散到周圍，就被地板下方的一根黑色藤蔓全部席卷而走。
藤蔓散發著龐大而危險的氣息，帶著淡淡的警告之意，讓宋霽的渾身細胞都叫囂著快跑。
宋霽的眼裏露出一抹凝重，她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的靠近蘇陌：“您要喝點水嗎？”
“好的，謝謝。”
玻璃杯上的水珠滴落到纖纖玉手之上，手指在放下杯子時“不小心”從蘇陌的掌背擦過。
蘇陌全神貫注的望著眼前的牛肉蓋飯，並沒有注意到旁邊施展魅力的宋霽。
薄如蟬翼的牛肉一片又一片的堆放在蓋飯之上，香濃的汁水緩緩浸泡著米飯，呈現誘人的色澤。
香氣不斷在鼻尖縈繞，催促著他淺嚐一下。
望著一直沒有離開的宋霽，蘇陌問道：“請問你還有什麽事情嗎？”
宋霽的小臉一白，身體微微顫抖，一抹恐懼在內心不斷擴散開來。
為什麽這個禦詭者可以擺脫自己的媚術控製？
難道是A級禦詭者？
想到這裏，她的心裏就更緊張了，一股寒意湧上她的脊背，讓她的心髒“怦怦”直跳。
自己的小手段豈不是在他的眼中一清二楚？
宋霽頓時感覺心如死灰，眼前的世界仿佛失去了色彩，猶如廢墟一般。
她深深的鞠了一躬，從背後拿出一張問卷調查：“可以浪費您一點時間填寫一下嗎？”
話雖如此，但宋霽的內心並不抱有希望，沒有受到自己媚術控製的禦詭者是不可能寫下【答應】選項的。
畢竟白晝星的大多數人都對半詭者非常排斥，認為他們背叛了人類，投入到詭異陣營當中。
每年有數以萬計的半詭者被研究所無情抓捕並解剖，想要研究他們為什麽沒有被詭異徹底汙染。
雖然半詭者不會被汙染，但因為基因變異的原因，壽命都很短，最長壽的活不過五十歲。
在平均壽命三百歲的白晝星，差不多是剛成年就夭折的存在。
當然，這個平均壽命是指沒有受到詭異影響而自然死亡的壽命。
半詭者從出生的那一刻，幾乎就是一個悲劇。
他們沒有選擇的權利，是被詭異選擇的產物。
快要消散的詭異主動進入孕婦的體內，借助嬰兒的生命力獲得新生。
未成年之前，半詭者的能力並未被激發，不會受到人類排斥，但每日要飽受基因異變的痛苦。
成年之後，半詭者則要開始生死逃亡，逃脫研究所的抓捕，否則後半生都要在手術台上度過，直至死亡。
最近內閣終於願意重視半詭者的權利，提升半詭者的地位，但需要一千位禦詭者同意，才可使法案正式推行。
宋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眼裏閃過一絲憂愁。
她費盡心思也隻完成了68個簽名，還被一些禦詭者圍攻所打傷。
要不是隱匿能力好，早就被研究所抓捕了。
“簽好了，給你。”
蘇陌把調查問卷遞給宋霽：“應該沒有寫錯吧？”
宋霽望著最下方的“同意”，狹長的狐狸眼中蓄滿了晶瑩剔透的淚水，淚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轉，幾乎快要落下。
蘇陌吃了一口牛肉蓋飯，在心裏默默的想道：“現在的店家也太不容易了，不僅要做飯好吃，還要搞雜七雜八的東西。為了要一個好評真的付出了太多。”
“請您慢用。”
宋霽抱著簽名單開心的向後方走去，一首不知名的歌謠從她的嘴裏哼唱出來，帶著田園鄉村的風采。
淡淡的黑色煙霧從蘇陌的落筆處不斷溢出，如鯨吞萬物般不斷蠶食著其餘名字上的詭異能量。
一股透明的能量被毫不留情的拖拽出來，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的融入黑霧之中。
“咳咳咳——”
楊凱吐出一大口淤血，全身的七竅都在溢血，一道道如刀割般的傷口出現在皮膚之上，整個人宛如血人般淒慘。
“你是這麽了？”
他身旁的趙宇關心的詢問道。
楊凱狠狠的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漬，臉上露出一抹冷笑：“看來是那個狐狸精發現了異樣，把我的能量強製抹掉了。”
趙宇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麽：“怪不得你當時那麽爽快就簽字，原來還留了一手呀。”
聽到趙宇的話，楊凱的唇角微微勾起：“你別說，那個狐狸精的滋味還挺好，可惜……被發現了，不然就能徹底白嫖，真的想看看狐狸精發現上麵簽名全部消失的表情。”
趙宇皺了皺眉頭，好奇的問道：“既然她已經發現了你，會不會把其他人的能量也強製抹掉？”
一抹蔑視從楊凱的眼眸裏閃過，滿是嘲諷的開口道：“她沒有那麽大的本事，抹掉我的能量的傷害已經夠她喝一壺了，沒有能力再抹別人的了。”
“那就好，我可不想看到半詭者的權利出現在法典之中。”
趙宇鬆了一口氣，皺在一起的眉眼慢慢舒展開來。
“放心好了，半詭者全身都是寶，還能賣給研究所，沒有哪位禦詭者會真正斷掉自己的財路。”
“最多也就像我一樣逗他們玩玩。”
楊凱滿不在乎的說道，顯然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開裂的傷口在詭異的作用漸漸愈合，光滑細膩，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
似乎想到了什麽，他壓低聲音靠近趙宇低語道：“你聽說過規則怪談嗎？”
“當然聽說過，這幾個小時都快傳瘋了，我表姑的兒子就在現場，親眼看到張隊長的汙染值下降了不少。”
趙宇露出一個向往和興奮的表情。
“要不要去看看？”
楊凱用手肘戳了戳他，迫不及待的開口。
“現在那塊地區不是封閉了嗎？”
“有誌願者可以參加。”
趙宇的眼裏閃過一絲糾結，小聲的道：“會不會很危險？”
“你去和詭異戰鬥難道沒危險嗎？如果很有效，到時候想進都進不去。”
楊凱在旁邊不斷慫恿道，一抹精光從他的臉上飛速閃過。
趙宇捏緊拳頭，堅定的說：“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