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家
季二郎離開家已經是第七天,每過一天心中的絕望就多上一分。
他的女兒。
可能真的沒了。
他感到自己的心在狂跳,仿佛隨時都會從胸腔中跳出來。眼睛看著前方,但思維已經陷入深深的絕望。
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變得異常虛弱,仿佛隨時都會倒下一般,太陽的高溫讓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熱浪,空氣中的灰塵和沙子讓他的眼睛感到刺痛異常。
他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巴,想要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氣,但卻隻是吸入了一股熱浪和灰塵。
已經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在走著,好像自己已經完全迷失了方向,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向他施加著巨大的壓力。
他的心中充斥著對家人的思念和對未知的恐懼,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兒身在何地,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須堅持下去,因為他相信,他的女兒一定還在等著他,哪怕是屍體,他也要將她帶回家。
終於在他就快放棄的時候,終於看到了有人居住的痕跡。
季二郎滿懷期待地跑進那個充滿草藥香氣的小木屋,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正在尋找的女兒。
“歡妹!!!”季二郎已經激動得淚流滿麵,看著女兒聽到他的聲音驚喜地回頭。
“爹!你怎麽來了!”季清歡激動地跑向季二郎,看著麵前的季二郎仿佛幾天的時間裏就老了十幾歲的樣子,一邊心疼地拉著他進門,一邊急急忙忙地倒水。
也許是因為心裏的恐慌終於散去,季二郎此時整個人有些癱軟下去,幾天的疲憊一下子席卷而來。
他的手顫抖地抓著季清歡的胳膊,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季清歡看著父親的樣子也是止不住地流淚,看著父親摸著她頭上還包著紗布的傷口,害怕他著急,急忙地說道:“沒事了,爹,已經好多了。”
說完拉著父親的手,安慰地拍一拍,看著柳南星介紹道:“爹,這是女兒的救命恩人,如若不是恩人出手,女兒怕是再也見不到爹娘了。”
季二郎的目光這才從她的身上移開,站起身對著麵前的柳南星深深的一鞠躬。
“老丈人千萬別這麽客氣”柳南星急忙彎腰回禮,讓白芷為季二郎準備些吃食後,對著他說道,“老丈人一定是在路上奔波了很久,不妨讓我幫您把一把脈,調理一下,也好安了清歡的心。”
季二郎看向季清歡,後者則點點頭對著他說道:“爹,柳神醫醫術可好啦,女兒的頭傷的那樣的重,多虧了她的妙手回春,女兒才能這麽快就能恢複得這樣好。”
季二郎感激地看著柳南星,緊張地搓了搓手,憨厚地笑了笑。
確定了季二郎隻是有些疲勞過度和營養不良後,柳南星開了些補藥讓他喝下,又收拾出一間屋子讓他暫時休息。
等季清歡安撫好季二郎,柳南星拉過她,有些鄭重地問道:“清歡,你可願拜我為師,跟我學習醫理嗎?”
她緊盯著柳南星,心中充滿了激動和期待。
她早已經盼望著成為柳南星的徒弟好幾天了,此時心中的喜悅幾乎要溢出來了。
努力的想保持鎮靜,但是頭一直在不停地點著,仿佛想要把自己的答案通過身體語言傳達給柳南星。
心跳也變得越來越快,嘴角上揚,喜不自勝地說道“願意!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說完就行了一禮。
柳南星被她的樣子逗得笑出了聲,也是鬆了一口氣,難得遇到個有天賦的女孩子,她也擔心人家願不願意走這一條路。
別看她在外被尊稱一聲'柳神醫',實際上.....
她跑到這荒無人煙的地方,除了為了尋找自己未曾見過的野生草藥及未見過的一些病症外,也是躲開某些人和事兒。
她雖有些許名氣,卻也不過是一介白衣。
對上那些官宦人家,還是有些無力,惹不起隻能選擇躲了。
柳南星扶起季清歡,拉著她坐在一邊的椅子上。
“你我之間不必多禮,我們二人隻相差幾歲,我一直也是把你當成妹妹看待,若是你願意學習醫術,那對於我來說也是一件欣喜的事兒。”
柳南星看著對麵的小姑娘,又仿佛在透過對方看向小時候的自己。
“你與我有些相似,都是不肯服輸的性子,既然你已經決定拜我為師,那可能就要一直跟著我四處走訪,要離開雙親,你可願意嗎?”
季清歡自然是願意的,這些天跟著柳南星學習,她早已對醫藥都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她也有信心可以說服父母支持她的選擇。
“隻是師父,我還有些事情一定要回去處理,實不相瞞,我掉下山崖並非意外,是被人所害。”想到那二人季清歡還是恨得咬牙切齒。
柳南星並不意外的點點頭應道:“我自是知道的,你頭上的傷,一看就是人為所致。”
“無妨,我也有些事情也需回京城處理,事後我會回到此處,到時你再與我一起便是。”
隻休息兩日,季清歡便決定要與季二郎回家看看母親。
頭上的傷已好的七七八八。
母親一人在家,讓人實在有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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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歡還遠遠未至,便瞥見家門口黯然佇立的李氏。
她的麵容疲憊不堪,眼底布滿血絲,甚至連曾經烏黑的頭發也已散發出斑駁的白絲。
她禁不住加快腳步,急忙奔到母親身邊,緊緊地抱住她,眼淚奪眶而出地喊道:“娘,我回來了,對不起,讓娘親擔心了。”
反應過來的李氏用盡全身力氣,將季清歡摟得更緊,生怕這不過是一場騙人的夢境,待夢醒之後眼前的女兒就會如煙飄散。
她顫抖的雙手輕輕劃過季清歡的臉頰,喃喃道:“孩子,我的孩子。”然後再度用力將季清歡緊緊擁入懷中。
母女二人都忍不住淚如雨下。
李氏這些日子以來的擔驚受怕,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徹底的釋放與宣泄。
她的孩子還活著。
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