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恩必報
西晉亂世,時匈奴帝劉聰攻陷洛陽之重地。西晉北方大都皆被攻破,隻餘下長安一城孤立無援。
也在此時中原各地江湖之士如潮水般湧現,大多數江湖門派也是趁著這機會妄想割據一方,稱王稱霸。
隻有極少數江湖之士擁護晉帝,人數更是寥寥無幾。
秋末之日,洛陽破,近數十萬難民湧入長安城內。
城內,一支與眾不同的軍隊入城。在其間,飄揚的並不是大晉的旗幟。
而是雪月城之旗。
所謂雪月城,是自五胡之亂後興起的由江湖門派所建立的城市。
因在天山之下,四季能見天山雪,陰晴能望天山月故而得名。
其創立者為傳說中的雪月劍仙李寒衣,但從未有人見過其真人。
難民們見部隊入城,於是便在道路兩旁跪地求拜,乞求食物,其中有老有小。
“可憐亂世民,散點糧食吧。”在隊伍之中,隻見一女子,身著紅裙,流蘇飄飄,長發束銀冠,劍眉星目,英姿勃發。
她名叫司馬香華,西晉琅琊王司馬睿之女,雪月劍仙之徒。
她,一聲令下,這數萬難民便能得到一天溫飽。
士兵們按令行事,將糧食散到難民手中,她也親自下馬,將口糧發到難民手中。
女子見難民們皆是跪地乞食,但人群之中,唯獨一約莫五六歲的小孩,身材矮小卻如同鶴立雞群般,並未跪地乞食。
“小子,郡主發糧食為何不跪謝?”士兵問。
“男兒膝下有黃金,我雖餓,卻隻是餓一天,若是我跪了,便要後悔一輩子。”
這五六歲小孩,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女子好奇。
於是她緩緩走去,妄想摸這小孩的頭,手卻被小孩給打開。
士兵想要抓住這小孩,可郡主卻揮揮手意示士兵後退,又將幹糧塞到那雙從未攤開的小手之中。
“請姑娘留下名號,今日之恩,來日必報。”那雖布滿灰塵卻寫滿可愛的圓圓臉上一雙大眼睛瞪著她,那故作成熟的聲音聽起來是軟糯糯的。
“好好活下去。拿著這個,若是走投無路時便憑著這個在皇宮內找我。”司馬香華一臉溫柔地遞給這小孩一塊令牌。
她不知麵前這小孩不是普通人。
小孩名叫楚南,雖是孩童之軀,卻已經活了百年。
往日無數王侯將相寧願犧牲一切妄想追尋的長生,他生下來便擁有。他一日為少年,一日為老者,以此循環往複,便能與天地共生。
楚南接過令牌,隻是眨眼之間,遠方的馬蹄聲淩亂,女子已經無跡可尋。
他依靠難民間的縫隙中透過的光,看見令牌上的四個字,河東郡主。
一年後,永嘉之亂……
漢趙皇帝劉聰帶兵攻陷長安,為鞏固政權,命士兵將長安皇宮內貴族屠殺殆盡。
皇宮隻剩下最後一道防線,數百女將士守護在大殿之外,而大殿之內是西晉皇室的後代,他們大多是兒童婦女,甚至還有繈褓中的嬰兒。
“哈哈,你們的亡國之君已經投降了,可笑你們這一群女流之輩竟然敢阻擋我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放下武器歸順於我們漢趙!”
對方大將身後百餘號黑甲匈奴戰士,隨意挑出一人體型幾乎便可抵得過兩三個女兵。
“國禍不殃及民,我身後的皆是無辜之人,為何要殘害無辜!”
司馬香華站在隊伍之前,手中長劍指向那匈奴將領,淩厲之光皆從目中可見。
她雖為女兒身,卻絲毫不輸熱血男兒。
“嗬,你有勇,但如今可不是你質問我的時候!”匈奴將領指向司馬香華,又是一聲令下:“殺!把她給我留下!”
聽到令後,匈奴士兵們岑岑拔劍出。
“不要懼怕,將士們!為了國家而死!為了百姓而戰!你們都是英雄。”
司馬香華絲毫不懼怕,她身上沉重金甲不影響她敏捷的步伐。
霎時間,數百號人短兵相接,司馬香華衝入敵陣之中,一劍抵三刀,一人戰十人。
她揮劍之間,便是血濺四方,敵人的刀妄想向她砍去,她便隻是身形一縮,如同鬼魅般躲開。
可女兵們沒有她那麽厲害了,不到三分鍾。
“槍兵!把她圍住!”
這時,司馬香華周圍的手下越來越少,敵人卻越來越多,隻是那呼喊聲剛落下,哐哐當當地湧來十幾個拿著長槍的匈奴兵將司馬香華圍住。
銀光閃爍的槍頭指在她的脖頸之處,她雖手中仍然緊握長劍,可這時已然是英雄末路。
“哈哈!我就喜歡這樣一匹性烈的母馬。”匈奴將領讓士兵讓出一道,慢慢走向司馬香花,眼中充滿了戲謔。
“哦?你便是琅琊王的女兒河東郡主。”那匈奴將領看見司馬香華腰間的令牌,猛然一扯,將她腰間的令牌扯下,認真地瞅了瞅。
“你可知你那老爹南下稱帝了?這麽一說,你是公主。”
“嗬嗬!不可能!我父親是不會做出如此不忠之事!要殺便殺,我若是眨眼便豬狗不如!”司馬香華仍然緊緊握住手中的長劍,命可以丟,但武器不能丟。
“嘿嘿,我可不會讓公主殿下您死掉的。”將領從腰間抽出刀柄,幻影般將香華手上的劍給打落。
又是一刀出鞘,在空中劃出銀白軌跡,霎時間,香華身上的金甲脫落,隻剩下一薄衣,一半裙。
“哈哈!中原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嫩啊!”
“哈哈哈!”
“……”
匈奴士兵們肆無忌憚地笑著。
香華咬著牙,她臉色氣得蒼白,但並沒有害怕。
“狗賊,要是個人,就把我殺了!”
“殺了你?沒那麽容易!我要玩了再殺,殺了再吃!”那匈奴將領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他猛然一撲,撲向香華。
在最後一刻,香華也往後傾倒過去,準備往槍頭上撞。
她準備赴死,在最後一刻,她多希望自己是一位男兒。
在花殘枝落之際,她似乎看見有雪飄落。
“鐺!”
隻是一道清脆之聲飛到九霄之外。
又是身著一襲白衣儒袍,散發披肩之人踏著白光而落,地上的鮮血似乎在她潔白無瑕的肌膚倒映了出來。
她帶了血腥的色彩。
香華再看,一點寒芒閃過,匈奴將領頭顱落地,那血腥不是倒映出來的,而是她身上所有的。
隻是,太快了!
匈奴士兵們見首領被殺,急忙湧上去,架著兵器殺向他們。
可是長槍敵不過刀光劍影,彎刀摸不透浮光掠影。
頃刻間,殺向他們的匈奴士兵,皆是頭顱落地。
揮劍落風八月雪,肅殺萬千勇將間。
“她是雪月劍仙!?快撤?”
也不知是誰一喊,數百匈奴人皆潰散而逃。
“一年前,你擅自帶兵回到中原,不僅僅觸犯了我門派之大忌,還害得我雪月城也因此卷入到匈漢之爭中。你可知罪?”這雪月劍仙,三分似女,七分似男。她緩緩走向香華,一劍架在香華的脖頸之上。
“徒兒知錯,可這畢竟是我的家鄉,我既然有能力,便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家鄉滿目瘡痍。”香華知道觸犯門規會有何懲罰,在死之前,她最後乞求道:“師父,念在我做了您幾年徒弟的份上,請您救救後麵那些無辜之人。”
李寒衣手腕用力,這劍已是淺淺劃破香華的皮膚,血不斷滴下。
對於這個徒弟,她像是一點也沒有同情,冷笑一聲說:“嗬嗬,我雪月城因你卷入紛爭!如今還要我幫助這些該死之人!香華,做出選擇吧,從此遠離中原,斷絕塵世之事,我便可不計前嫌!”
聽罷,香華也隻能歎息:“那請師父再留兩劍,第一劍留給我,第二劍留給我身後的無辜之人。”
她一開始便是為了這些人,如今又怎麽能一個人逃,若是讓這些無辜之人落在匈奴的手中,是生不如死。
“可笑至極,那我便成全你!”李寒衣欲揮動聽雨劍……
“砰!”
刹那間,飛來一塊令牌,李寒衣手中聽雨劍脫落,是時,她又抽出腰間劍鞘另一把寒霜劍。
“暗器?莫不是唐門之人?”李寒衣見地上的暗器,是一塊令牌,已然分成兩半,隻見得那河東兩字。
“她,我帶走,或者,你死。”未見人,先聞聲,再是黑光閃過,看那落地聽雨劍,已被一**之人撿起。
“你是哪兒來的不知羞恥的野人!”
這**之人便是楚南,他披頭散發,讓人不知其貌,見李寒衣沒有放人的意願。
他手腕一震,聽雨劍碎裂。
“!”李寒衣也是想先下手為強,腳尖輕點,如同飛鴻踏雪,一劍落下恰似流光隕落,直奔那楚南。
“噗!”流光未落,李寒衣便被強大力道擊落到地上,又是吐出一口老血。
“原來是女人。”楚南感受到剛才打在李寒衣胸口的一拳,軟軟的,將他的力道緩衝了一半。
“你是何人!”李寒衣單手撐地,艱難站起,她僅僅是接一招便被這野人給破防了。
“放了她?”
“吾清理門戶,你一個野……”
楚南不是征求她的意見,還未等她說完,又是一拳迎著她麵門來一下。
這一下讓李寒衣連滾帶翻,像球一樣滾出幾米遠。
再看,李寒衣的偽裝術已經被卸掉,那絕世容顏現世,隻是嘴角帶著血和兩隻眼睛帶著像是熊貓一樣的黑眼圈。
“手下留情!”這時,香華再也站不住。
“你也再無阻擋我的力量,我便帶她走了。”楚南冷冷地看著地上喘息的李寒衣,他轉身攬住身後正迎來的美人腰肢。
亭台樓閣之間,一個**男人抱著一位女子,如風似地穿梭,直到消失不見。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李寒衣望著那逐漸消失在她眼中的**身影,心裏的小本本記下了楚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