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不想死便滾開
洛北月手裏的湯藥隨著手抖全部摔在地上，空氣裏盡是劈裏啪啦瓷片飛濺碰撞地磚的聲音。
“月兒,怎麽了？”袁氏聽見聲響開門而出查看情況。
見女兒一臉見鬼的表情，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才發現洛桑赫然出現在此處。
“你、你不是死了嗎？”袁氏下意識後退，麵上害怕之色盡顯。
洛桑緩步上前，語氣平靜，“怎麽？桑兒沒死，姨娘很失望嗎？”
沒等袁氏再開口，洛桑接著道：“祖母生病為何不請大夫？”
洛北月一怔，“你——”
話音未落，袁氏一把抓住洛北月手腕，強行穩住心緒道：“桑兒這幾日在外想必吃了不少苦，我們早已請過大夫了，桑兒才回來擔心祖母，實屬正常，姨娘不怪你！”
嘖,真會演。
冬棠回來之時打探過，祖母是今日才病的，就在洛桑進茶樓前沒一會兒。
“你們讓開，我要進去看看祖母！”洛桑不想跟她們廢話，眼下祖母的病情要緊。
洛桑跨步走上台階,洛北月卻忽地展開雙臂擋住門口。
袁氏笑意虛偽，打圓場道：“大夫吩咐了，除了喂藥，任何人不得進去。桑兒，母親知道你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你父親馬上回來了，可千萬別讓他覺得你不懂事啊！”
這樣的話洛桑前世聽了太多遍，動不動便拿“懂事”、“知禮”來控製她，真是諷刺，她的親女兒也不見得被這般管束。
餘光撇過地上流淌的湯藥，洛桑眼神一淩，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過一塊瓷片徑直抵在洛北月咽喉處。
“不想死的話，就讓開。”語聲低沉無波無瀾，卻叫人不寒而栗。
袁氏見狀頓時慌亂，著急忙慌上前扒拉洛桑手臂，卻被她反手捏住脖子。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灑得這碗所謂湯藥究竟是何物！”
說罷，洛桑用力甩開袁氏母女倆，徑直推門而入，身後洛北月看著地麵上仍在冒泡的湯藥，麵色慘白，隻差一點那塊瓷片便會要了她的命，她能清晰感受到洛桑身上的殺氣。
袁氏癱坐在地上，一陣咳嗽，隻能眼睜睜看著洛桑走進去。
原本打算一碗藥送老太婆上西天，隻要她跟洛桑都死了，月兒便能順理成章成為尚書府的嫡女，憑借自家女兒的動人的美貌，尋個皇親貴胄做夫婿豈不是易如反掌。
誰成想，眼看計劃已經成功一半，洛桑竟然死而複生。
那馬夫不是說親眼看見馬車掉下山崖嗎？
萬丈深淵跌落下去，怎麽可能還有命回來？
難道她真是什麽智慧女神轉世？
袁氏母女的心思洛桑此刻並沒有功夫多管，她蹲在祖母床前，小心翼翼為其診脈。
好在隻是暈倒，並未中毒，看來地上那碗毒藥正好是她們送來的第一碗，隻是還未來得及送與祖母喝下，便被她給截了。
洛桑長舒一口氣，接過冬棠送來的銀針，二人再合力將祖母扶坐起來，仔細為其施針。
半晌，細密的汗珠自老夫人額角處流下，洛桑緊蹙的眉頭逐漸放鬆。
門外霎時響起洛功良心疼的語聲，“你二人怎會癱坐在地，快些起來啊！”
話音剛落，劉管家正好慌慌張張來報，“夫人、夫人不好了，大小姐她詐屍了！”
慌亂之下瞥見袁氏表情不對勁，這才瞧見站在一邊的洛功良。
“你說什麽？桑兒沒死？”洛功良語氣嚴肅，聽不出來是喜是悲，他回身一本正經盯著袁氏，“這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說那馬夫告訴你親眼瞧見她掉下山崖嗎？”
“這、這——”袁氏吞吞吐吐一時不知如何解釋。
洛桑不想讓他們繼續留在門口打擾老夫人，故而起身走出去，“父親，桑兒在馬車掉落時跳下了車，因此並沒有死。”
順著這道平靜帶著寒意的女聲，洛功良轉過身去，見到了本該身死崖底的女兒，一陣錯愕之後，又逐漸歸於平靜。
似是親生女兒死而複生對他來說是全然毫不在意之事。
“嗯，既然回來了，這次你應該也受了不小的驚嚇，為父就暫時先不追究你流連在外，有家不回的過錯了，趁早去休息吧。”洛功良扶起袁氏，眼神示意洛北月趕緊起來，而後再沒看洛桑一眼。
預料之中的平淡，驚訝大過欣喜，在這個家裏，祖母和她的生死並不重要，尚書大人要維護的永遠隻是他自己的聲譽，他最愛的不是袁氏也不是洛北月，而是他自己。
不過洛桑葉並不稀罕所謂的父女之情，誰對她好她對誰好，至於是不是親人，有沒有血緣關係，這些都不重要。
“按照這個方子去保和堂抓藥，切記，藥拿回來之後一定要親自煎，不能假手於人。”洛桑將藥方遞給冬棠，仔細囑咐。
目前，至少在祖母醒過來之前，她必須寸步不離守在床邊，謹防有些人狗急跳牆。
袁氏拉著氣急敗壞的洛北月走過長廊，隻見仆從們正在拆卸房梁上的白色緞帶，香燭、紙錢、棺材盡數被抬走，新設起的靈堂也被拆了個幹淨。
母女倆怒火中燒，洛北月更是還未走到住處，便開始發作，“啊啊啊啊啊，我一定要殺死她！”
袁氏趕忙捂住她的嘴，歎了口氣，“這次的事都怪那個車夫那個蠢貨，說什麽親眼瞧見馬車摔下山崖，那為何洛桑還能活著回來？那般快的速度，如何能跳車成功？”
“母親，我不管，我就要她死！她剛才居然想殺了我，若是還留她於世上，那我豈不是一輩子出不了頭！”洛北月瘋狂揉搓手絹，很快便出現幾條被拉扯出的絲線飄落。
袁氏不忍女兒氣壞了身子，隻能先安撫，“月兒放心吧，下一次，她絕不可能再活著回來！”
母女二人眼底閃過陰狠，一道驚雷“嚓”劈在房簷，頓時暴雨似傾盆落下，電光映照二人麵上，猙獰扭曲。
午膳用過，冬棠端著藥碗小心翼翼叫醒趴在老夫人床邊的洛桑，“小姐，藥熬好了。”
話音剛落，院子裏響起一道尖細的語聲：“奉皇後娘娘旨意，請尚書府眾人速來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