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端午宴（2）

濟世閣。

“我的念兒你給我送去丞相府了？”濟世閣閣主單易述從藤椅上猛地起身，滿眼怒氣地看著齊溫綏。

齊溫綏低頭站在單易述麵前一聲不吭，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

“那些高門大戶都是吃人的地方！念兒自小養得心思單純，這不是去受苦嗎？”單易述憂愁不已，指責道。

“師父放心。丞相府內眾人都很和善，弟子都在那吃過兩頓飯了。而且顧小姐也是把念兒當妹妹看待的，念兒在那邊過得很是開心。那日還把顧小姐帶到了她的草藥莊子上去，可見她已交心。”齊溫綏走到單易述身後，把他重新按回到椅子上坐下，手指按揉著他的太陽穴。

看見單易述已然舒服地閉起了雙眼，他繼續勸道：“況且咱們不是一直打算讓念兒開一家醫館嗎？還是師父你之前說的，說念兒小時總嚷嚷著要開醫館治病救人。她現在也十六了，弟子就想著是時候給她找一間合適的鋪麵把醫館開起來了。”

單易述聞言滿意地點點頭，慢悠悠道：“算你小子有點良心，還知道替師父分憂了。不過你也別心眼太實，鋪子的錢找你那些師伯也要一些，幾個老家夥這幾年銀子可沒少存。念兒在丞相府過得好，我便不操心了。”

齊溫綏笑著應道：“弟子自當如此的，師父照顧了弟子這麽多年，弟子當然要替師父分擔。銀子弟子也有，就不去叨擾師伯了。”

“你這小子！也不知丞相府飯菜好不好吃，你這般嘴刁都能吃兩頓想必是不錯的。”單易述不禁吞咽下幾口口水，正色道。

丞相府。

施念正跟顧芸華解釋著醫書上的內容，陽光透過窗欞撒到二人身上和臉上。映得少女的臉晶瑩如玉，美得不可方物。

“小姐，三公子讓你和施大夫去夫人院裏選布料和首飾。”巧兒快步走到二人身邊行禮道。

施念聞言眸子一亮，驚喜地望向顧芸華。要知道自己被師父撿回濟世閣之後，成日麵對的就是一群像木頭一般的師兄。長到這麽大都沒有一件正兒八經的首飾，今日居然可以看一下，甚至是挑選女兒家的首飾。不過首飾價高，自己也得帶著銀子去的。

“芸華你先去，我回房一趟，很快便去找你！”施念說完轉身跑回自己房內。

顧芸華隻無奈地對巧兒倩兒說道：“咱們去院裏等她吧。”

巧兒倩兒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笑意，巧兒打趣道：“施大夫定是回房去拿錢袋子了，這些時日施大夫都張羅好幾次要給三公子銀子，說三公子雖開著鋪子不缺，但東西也要本錢。這施大夫可真是頂頂好的人兒了。”

顧芸華也笑著開口：“念念做事有成算，不肯欠人人情。但她教我醫術傾心盡力，更何況是濟世閣的弟子，我們也不應做那心安理得之輩。”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便見施念從房中跑了出來，手中還提了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

看見顧芸華等人站在院中等自己，她上前不好意思道：“讓你們等久了，我想著首飾貴些，便把零碎銀子全都裝進去了。”

顧芸華也不勸，隻顧笑著拉她的手走向孟淑慎院中。之前她每次都勸，可這丫頭執拗得很，還不如自己這個比她小的丫頭懂得變通。

不多時眾人走進孟淑慎院中，見婉玉也已經坐在一旁等待著。而顧陽卻站在一旁安排丫鬟把裝首飾的匣子一一打開，布料也早已放好。

顧芸華和施念尋了位置坐下，便見院內又走進一人，她身著深青色長衫，頭上發髻梳得一絲不苟，麵上慈和帶笑。來人正是孟淑慎的陪嫁嬤嬤常嬤嬤，也是孟淑慎的奶嬤嬤。孟淑慎體諒她年老，在前年欲放她出府養老，常嬤嬤執意不肯，自請留下**府內下人。

常嬤嬤走進院子向院內眾人一一行禮，顧陽忙上前扶起。因著常嬤嬤也帶大了顧府的公子小姐，故大家對她格外優待。孟淑慎也忙招手讓常嬤嬤坐下，吩咐翠柳上茶。

顧陽見家中女眷都落座，便迫不及待地介紹起自己挑選的布料和首飾。

他走到眾人麵前一本正經道：“下月初五母親就和四妹進宮赴宴了，故這匹素錦妹妹拿去，這匹蜀錦母親拿去。婉姨雖不進宮，但我也給婉姨選了一匹浮光錦。還有首飾，這套赤金鑲紅寶石頭麵是送予母親的，這套極品羊脂白玉頭麵是給四妹妹的，這套累絲嵌珍珠蘭花樣頭麵是給婉姨的。”

聞言眾女眷皆麵露驚訝之色，婉玉更是驚呼蜀錦價貴，更何況一批素錦，簡直是千金難求。同時又驚歎於頭麵的精巧奢華，內心狂喜不已。

顧陽又分了一匹素軟緞給常嬤嬤，常嬤嬤忙行禮道謝。孟淑慎見常嬤嬤麵露疲態便讓身邊丫鬟桃紅扶嬤嬤回房休息。

待眾人分好後，顧陽才看向施念麵色正經地躬身一禮道：“施大夫在顧家教授小妹醫術，顧家感激萬分。本想多帶些首飾給施大夫挑選，但鋪子裏無一首飾配得上施大夫，故布料首飾在下便替施大夫做主選了。”

說罷讓丫鬟把頭麵捧到施念麵前，開口道：“這套金絞絲鑲玉茉莉花樣頭麵是在下送予施大夫的，另給施大夫選了一匹雲錦料子，望施大夫笑納。”

施念聞言坐在凳子上直直的看向顧陽，清澈的眸子宛如池中的泉水。她輕咬住紅潤的唇瓣欲言又止，手也下意識的攥緊錢袋子。茉莉頭麵…茉莉…其中深意她聽別人說起過。

顧陽望著她的反應緊張不已，也不知她會不會喜歡，但見少女可愛模樣不禁泛紅了耳根。他嘴角彎起，溫聲道：“施大夫不必給我銀子，這是顧家的謝禮，安心收下便是。”

說罷轉身對孟淑慎和婉玉行禮道：“今日還有鋪子的事情要處理，兒子先告退了。”話落便像逃似的跑出院子。

婉玉手指悄悄戳了一下孟淑慎，又用眼神示意她看呆站在原地的施念，少女麵頰早已漾起紅暈，二人眼中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顧芸華則低下頭唇角微勾，看來自己的三嫂是有著落了。

而此時的施念方才如夢初醒般，她無措的看向顧芸華以及上首二人，見眾人皆對自己麵露笑意不禁又紅了臉。

顧芸華見施念如此害羞模樣，忙出來打圓場道：“那今日女兒便和念念回去了，母親和娘也早些歇息。”說罷便帶著幾人回到自己的院中。

婉玉見幾人身影遠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她用絲帕拭著眼角笑出的淚，揶揄道：“想不到姐姐這三個兒子，小老三是最先開竅的。茉莉花頭麵欸姐姐，你可知它其中深意？”

不等孟淑慎開口，婉玉又拿起腔調柔聲道：“送君茉莉，請君莫離~這是對人家施大夫情根深種了。”

孟淑慎也被她逗得笑出聲，但又疑惑道：“這二人是如何心意相通的呢？倒是沒想到老三還有這般七竅玲瓏心，選此法子去表明心意。可他那兩個哥哥怎得還不開竅，若是他那兩個哥哥也有這般心思，如今你我都抱上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