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變天
太和殿殿外
日暮，鼓八百聲而門閉;五更二點，鼓自內發，諸街鼓承振，坊市門皆啟，鼓三千撾，辨色而止。
周林打著哈欠，倚靠在柱子上，神色有些萎靡不振。
大早上的四五點來上早朝，比起前世高中時早上起床跑操還要難受。
但慶幸的是這早朝，倒也不是每天都要。
將自己縮在柱子陰影之中，周林想著再眯一會時，太監那尖銳的嗓音響起，打斷了周林昏昏欲睡的美夢。
“早朝啟，諸位入殿！”
聽到這話，周林隻能無奈的跟著眾官員一同進入太和殿之中。
今日的早朝格外安靜，周林揣著手站在隊伍的後麵，但卻總感覺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
抬頭望去，正是那小皇帝坐在高台上。
周林趕忙動了動身子，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頹廢。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站在楚皇身邊的太監再度夾著嗓音說道。
此話一出，周林感覺殿內嘈雜起來，但卻又很快恢複下來。
太史率先站了出來：“陛下，昨日京都之中，刑部胡亂抓人，搞得人心惶惶，臣要參刑部一本！”
站在隊伍後麵的周林聽到這話不禁翻了個白眼。
不痛不癢……
而此刻聽到這話，郭斯同樣往出挪了一步，上前道：“陛下，此事並非刑部所為，望陛下明鑒。”
說罷，便又站回隊伍中去。
“老狐狸……”
朝內眾人暗罵起來，說刑部之人胡亂抓人，本就是為這幾日之事打開個口子，但這老狐狸卻一絲都不願意沾染，迅速將自己抽出身去。
聽到群臣又開始嘈雜，楚皇伸出手虛按了一下，殿內這才再度安靜下來。
“此事本皇自然知曉……”
楚皇朗聲道：“我大楚自從三年前京都之亂後，國力一度衰竭，雖然本皇這幾年勵精圖治，從萬民中選取人才，為我楚國所用，但其中，亦有不軌之徒。”
楚皇停了下，環顧大殿群臣。
冷哼一聲後繼續說道：“借亂世搜刮民脂民膏，中飽私囊，實乃我楚國之蛀蟲。”
“其中更有居心不良之人，與當地官匪勾結，百姓民不聊生，但政績考核上，卻是一片清明。”
“吳愛卿，你是不是應該給朕一個解釋？”
吏部尚書吳紳聽的冷汗直冒，趕忙叩拜：“陛下，臣之罪……”
“朕決定設立監察司，監察百官，可不經刑部直接抓人審訊，監察司由洪公公執掌，各位可有異議？”
楚皇說罷，本來在一旁候手而立的洪公公上前一步。
“咱家自當為陛下分憂。”
群臣唏噓片刻，還是有人站了出來，乃是戶部侍郎：“陛下，監察司未有證據便胡亂抓人，現在京都已經鬧得人心惶惶，大小官員被抓，已經無法維持正常運轉，還望陛下三思。“
“哦？愛卿意思是，這朝廷不該整頓了？”
“微臣並未有此意，隻是此舉太過危險，毫無證據之下抓人，必將造成冤假錯案，若是有清白之人因此入獄，實乃我大楚之憾事。”
“嗬嗬，朕抓人，自當不會冤枉了那些人，洪公公，念給他們聽。”
說罷楚皇一揮龍袍，而在其一旁聽到這話的洪公公從袖中掏出一張紙，聲音有些尖銳的念了起來。
“翰林院編修，劉工，正七品，利用私權，收取賄賂，並且暗自私吞朝廷撥款。”
“城門史，呂修風，正七品，三月宵禁，私逛紅樓春，未關閉城門，致使囚犯逃離京都。”
“翰林院檢討，韓語，從七品，與劉工共謀，同罪論處。”
“鹽運司經曆，趙秀，從七品，倒賣私鹽，中飽私囊。”
“……”
一連串念了十幾個名字，雖然這些人品級並不算很高，但與他們都或多或少有一些關係，畢竟下屬做錯事，他們這些上司也難逃追責。
一瞬間，大廳內許多人麵色慘白。
陛下這是要動真格的了，這些人犯的事，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何時傳入了宮中這位的耳朵。
楚皇抬了抬手，說道：“此等國之蛀蟲，食君俸祿，而不能為君分憂，留有何用？”
“且日後監察司抓人，可不問緣由，此機構代表的，便是朕！”
聽到楚皇說的話，大殿中的一些人也知道那些被抓之人是保不住了。
而且他們的腦袋似乎也有些搖搖欲墜起來，陛下創立這樣一個部門，無異於在每個人頭頂山懸了一把利刃。
關鍵是他們不知道這把利刃會什麽時候便掉下來……
……
早會結束，大多數人心裏揣著心事，都興致不高。
周林從殿內出來，也不著急走，看著無數人從自己麵前路過，有些人對自己避之不及，畢竟刑部之人無疑是朝廷中的儈子手，如今更是陛下眼中的紅人。
周林也不在意，等到自己相見的人，便笑著迎了上去。
“沈大人，蘇大人，好久不見。”
被周林攔住的，自然是戶部兩位給事中，二人見是周林，麵色一僵，要知道昨日抓人，那監察司的人手可不夠，其中自然還要刑部的人。
“周大人……”
二人露出一個笑比哭好看的樣子，讓周林不禁翻了個白眼。
“二位大人，今日可有何要事？”
沈萬與蘇七搖了搖頭，隻見眼前這儈子手笑的更加興奮起來，這神情讓兩人有些不好的預感。
“既然二位大人無事，本官倒找了個好去處，要不一起？”
沈萬剛想推脫，但袖袍被一旁的蘇七拉了拉，隻見蘇七笑道：“周大人，隻要不是怡春園，或者教坊司，那便可以陪大人一起。”
周林聽到這話，心裏也是一樂。
自己此時哪裏有錢請這二人去那種地方。
怡春園，教坊司，那都是花錢如流水的地方，周林靠著自己那點俸祿，養活自己那周府還費事，更何談請這二人去那種風月之地。
“自然不是，本官與那些人不同，自然不喜歡風月之所……”
“那便甚好。”
沈萬與蘇七聽後也是鬆了口氣，陛下今日剛敲打了群臣，自己等人若是再去，無異於是給人抓住把柄。
“今日梨園來了新的角色，下午有一場新戲，二位大人若是無事，本官倒想邀請二位一同前往。”
“既然盛情難卻，那我二人便就麻煩周大人了。”
“哈哈，好說，好說，既然如此，那邊就此別過？”
“周大人慢走。”
蘇七笑著擺手道，周林點了點頭，便向宮牆外走去。
看著周林離去，沈萬皺了皺眉，問道：“為何要答應那家夥？你難道不知道昨日那刑部之人也參與抓捕其中？”
蘇七麵色恢複如常，看不出心裏所想什麽。
見同伴問話，無奈的攤了攤手：“正是因為如此，才更要答應這位，畢竟周林已經是陛下眼中的紅人，難道你不知道這幾日隔三岔五陛下便召其入宮？”
“這……自然知道。”
蘇七歎了口氣，身體佝僂下來，說道：“若是我們身上不幹淨，周林何須向我們邀請，直接派人來拿了，隻是不知道有何事……”
“但與此人交往，無異於與虎謀皮，陛下聖心難測，這位，恐怕未來更是陛下手中的刀啊！”
“所以與之交好，總比結惡來的好。”
蘇七目光閃爍，搖了搖頭，低聲道：“你不覺得周林此人……”
“什麽？”
“本官記得此人為官三年，便已到了我們這個地位，有些太快了……”
沈萬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說道：“你是說陛下有意提拔？”
“不錯，或者後麵肯定有人推波助瀾，這般年輕，便有如此成就，不可小覷啊！”
“那我們下午真的要去？”
“去，為什麽不去？”
蘇七笑道：“又不是刀山火海，而且就算那周林是陛下眼中的紅人，沒有陛下開口，也拿我等沒有辦法。”
蘇七笑嗬嗬的拍了拍身邊還有些緊張的老友：“放寬心，如果我猜得不錯，估計是有一些事來讓你我幫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