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家了
蘇梨梨沒處去，隻能隨便找一戶人家去敲門以求個落腳之地。
但她運氣好像不太好，偏生挑了個男主人脾氣火爆的人家敲門。
聽著屋裏人的咒罵聲，她一顆心都不免顫了顫。
還不等她萌生退意，麵前的門就先被打開了。
夜黑看不清人臉，她隻能看見一個黑漆漆的人影，比她高出一大截。
“大哥。”她訕訕的笑了下，怯生生喊道。
“牛子，誰啊。”又是一個女人聲音從屋裏 傳來。
“不認識。”被叫做牛子的男人打量了下蘇梨梨：“你找誰？”
“大哥你好，我走到這裏天黑了，能在你家借住一晚嗎？我不白住，給錢的。”
她沒什麽力氣，卻還是強撐著用一隻手抱孩子，另一隻手則從身上摸出幾張毛票。
“借住？”
“是。”
蘇梨梨語氣還算淡定，但她抱著孩子的手卻在顫抖。
“你從哪裏來啊，手裏拿的什麽？”
牛子並沒有讓她進屋，而是警惕的問著。
“我是陳家村的，城裏捎信來說我丈夫死了，我這準備帶著孩子去城裏把他帶回來。”
順著剛才這男人咒罵的話，她隨便胡謅了個理由。
反正陳皓母子該死，她不能動手還不能過過嘴癮嗎。
“啥？”開門的男人愣了。
他隻是隨口罵了一句啊，怎麽就戳中別人痛點了呢？
“牛子，你讓人家進來。”牛子還在發愣，屋裏的女人就先開口了。
他們倆對話的聲音不算小，屋裏的人聽到了也正常。
牛子還在為剛才自己咒罵的話後悔呢，聽到自家媳婦兒的話趕忙把門開到最大。
“那什麽，你先進來吧。”他尷尬到話都說不大清楚了。
蘇梨梨鬆了口氣，嗯了一聲也不同他客氣，抱著孩子就進了門。
這偏僻的地方，木屋的格局都差不太多，基本都是中間一間堂屋，兩邊就是住人的地方，通常為一間腳屋帶兩間小房。
屋子裏常年燒柴，木板牆被熏的黢黑。一盞煤油燈點在木檻上，比螢火蟲稍稍亮了那麽一些。
女人正坐在火坑旁，正雙腳放進大木盆裏洗著腳。
見到蘇梨梨的時候她笑了下：“那邊有凳子，你快坐。”
昏暗環境裏，她能看見這女人大概的五官輪廓，看起來是個長得不錯的姑娘。
蘇梨梨衝她點點頭：“嫂子好，大半夜的打擾你們真不好意思。”
說著她又遞上剛才那幾張毛票：“這個就當是我今天借宿的錢，要是可以的話，能給我弄點吃的嗎。”
她虛弱的身子早沒力氣了，說話都是上氣不接下氣的。
牛子開門之前罵的有多凶，現在就又多自責。
早知道敲門的是這麽個可憐人，他怎麽也不會把話說的那麽難聽。
一個大高個兒，愣是尷尬的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隻好求助似的看向自家媳婦兒。
女人得到他的眼神求助，當即反應過來。
她笑笑的望著自家男人：“牛子，你給大妹子弄口吃的吧，家裏還不還有點苦蕎麵？”
聽聞自己能吃到東西，蘇梨梨深感自己遇見好人了。
“謝謝大哥，謝謝你啊嫂子，走了一路我是真餓壞了。”
她抱著孩子坐在椅子上，這時候，熟睡的女娃突然就哭了起來。
哇哇的，哭聲急促到讓人心慌。
蘇梨梨隻得輕輕拍著去哄，嘴裏哼著小曲兒也沒辦法把孩子安撫下來。
這時候泡好腳的女人倒水回來，就見她抱著孩子輕輕的哄也不見效。
“你這孩子多大了？”她擱下水盆，走到蘇梨梨身邊蹲下來問。
“還沒滿月。”蘇梨梨輕輕應了一聲。
“還沒滿月？這孩子沒滿月是不能見風的啊。還有你，你也該在家裏坐月子的啊。”
女人驚呼了一聲，湊近去看蘇梨梨的臉色。
“喲，瞧你這臉色煞白的。我跟你說，你抱著孩子這麽在外頭走是要坐病的。”
蘇梨梨苦笑了下：“誰說不是呢，但我這不是沒有辦法嗎。”
女兒都被人賣了，她這個當媽的哪兒還有心思在家坐月子。
況且還是那麽個虎狼窩。
“你也想開些，世上沒什麽過不去的坎兒。”女人歎了口氣，安慰道。
然後又摸了下孩子的繈褓：“這孩子是不是尿了，你趕路怎麽是空手，連個尿布都沒給孩子帶嗎？”
“走的急，就沒顧上這茬兒。”蘇梨梨如實回答。
她可沒說謊，無論是從陳皓家還是陳河家走，她都是從匆匆忙忙的。
“來，你把孩子給我吧。想必是尿濕了難受才哭，你這樣哄不管用的。”
女人一看就是帶孩子的老手，利落的將孩子接了過去。
手伸進繈褓一探：“果然是尿濕了，連外麵的包被都是濕的。我給你換換吧，這樣可不興。”
說罷她就抱著孩子進了屋。
剛把女兒找回來的蘇梨梨不放心，也拖著疲憊的身子跟了進去。
見女人把孩子放在**，又翻箱倒櫃的找出一疊尿布。
“這些都是我孩子小時候用過的，你也別嫌棄。來，你給她換，我再給孩子找身幹淨的衣裳。”
這女人也是心善，又是給尿布又是給換衣服的。
換上了幹衣裳幹尿布的女娃卻還是止不住的哭，哭的蘇梨梨的鼻子也跟著酸起來。
“想必是餓了，你給喂點奶吧。”女人又說。
蘇梨梨有點為難的點點頭，她還是頭一次給人當娘。剛才在路上的時候都是挑著沒人的地兒給喂奶，這會兒要在人前喂，還挺不好意思的。
但這畢竟是別人的房間，她總不能把人趕出去吧。
扭扭捏捏的在女人指點下喂完奶，孩子果然就不哭了。
“這孩子還算聽話，多好看一個小姑娘啊....”
看到孩子睡著，女人突然就傷感起來。
“你讓她在這兒睡吧，我看著，你去吃口東西。”
蘇梨梨眼眶紅了起來，看來她真是遇見好人了。
“謝謝你嫂子，真的太謝謝你了。”她拉著女人的手，感激的不行。
女人不在意的反握住她的手：“不謝，這都不是什麽大事兒。對了，你一個人抱孩子趕路，家人呢？”
“我娘家離得遠，家裏就一個惡婆婆，她嫌棄我生了個女兒...”
蘇梨梨話沒說完，女人已經猜到下半句。
“那咱就不靠她，大妹子你得好好的。咱日子還得過，你這乖巧的閨女還靠你養活呢。”
半路遇到戶好心人，蘇梨梨總算是有了個落腳之地。
苦蕎並不好吃，但她還是咬著牙吃了一大碗。現在的她補充體力比較重要，哪裏還顧得上難吃還是好吃。
好心的女人又吩咐牛子給她煮了兩顆荷包蛋，她感激的不行，硬是將他們不要的那幾張毛票塞到他們手裏。
“嫂子，你們真的太好了；這錢你們得拿著，要不雞蛋我吃著不安心。”
這年頭誰家都不容易，好不容易碰見個好心人，她可不能占人便宜。
“喲，就兩個雞蛋，能值多少錢哪。你這趕路哪兒不得花錢，快收起來，可能不這樣。”
女人板著臉把錢又給她塞回去，說什麽都不肯收。
蘇梨梨跟她拉扯了半天無果，隻能默默將這份恩情記在心裏。
第二天早上，他們吃的是簡單的燒洋芋，卻又給蘇梨梨煮了兩顆雞蛋。
“你就吃吧，孩子得吃奶，你不多吃點怎麽行。”女人如是說。
從她家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他們夫妻兩個帶著孩子去地裏幹活兒，她則抱著孩子繼續往娘家的方向走。
在路過一個包子攤的時候，她咬了咬牙，買了四五個包子帶著路上吃。
抱著孩子走了大半天，她隻感覺雙腿雙手都不是自己的了，總算是看到了娘家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