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誰在說謊？
“這種假畫，夜市三十塊錢一副，白送我都懶得要。”
傅瑤她看向黃樹人：“你既然是陳老的徒弟，應該知道，陳老說過的……”
“牡丹，花之富貴者也，吾輩凡夫，不求富貴。”
“他一生豁達，絕不會畫牡丹為題的作品。”
黃樹人聽見傅瑤的話，微微一愣，眼中帶著幾分驚訝，這畫陳老的確說過，可傅瑤又沒見過陳老，她怎麽會知道？
“陳老確實說過他不喜歡牡丹，但這和他作畫有什麽關係？”
“畫畫是率性而為，或許陳老突然就對牡丹產生興趣了呢？”
聽見黃樹人的話，周辰曉也趕緊接過話頭：“對對對！說不定陳老那天剛好經過牡丹園，看了牡丹花，就忍不住想要畫畫，成就了這一幅牡丹圖呢？”
傅瑤微笑，但是並未反駁，隻是再次伸手摸了摸紙張：“拋開題材而言，從材質來看，這幅畫也同樣沒有十幾年的曆史！”
“這張紙表麵極為粗糙，一看就是有人故意做舊。”
“如果我現在把紙裁開，恐怕裏麵芯子，還是一兩年前生產的。”
周茜順著傅瑤的話，也忍不住摸了摸畫紙，剛一上手，她就不由得皺起眉頭。
她的夫家生意，有製作宣紙的公司，她曾經親自去視察過，也了解製作工藝。
這紙她一上手就知道，製作時間，絕不超過兩年……
而剛剛黃樹人說，這幅畫是他爺爺珍藏了十幾年的寶物，明顯是在撒謊！
傅瑤又看向黃樹人，開口繼續說道：“你既然是陳老的徒弟，也應該知道，不管市麵上的紙再好，陳老也一概不用。”
“他用的，隻有自己製作的宣紙！”
黃樹人聽見這話，臉色通紅，傅瑤說的全中，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承認，這畫是假的！
否則他和周辰曉的事情……
黃樹人咬牙道：“這幅畫，是爺爺當年和陳老在京都相逢時，陳老送給爺爺的。”
“陳老用了市麵上的宣紙，應該是沒有隨身帶紙。”
“這畫，絕對是陳老畫的！”
傅瑤見過嘴硬的，但沒見過這麽嘴硬的。
“這幅畫從起筆，線條，到暈染都和陳老的習慣一模一樣。”
“但卻有相當明顯的模仿痕跡，比如這裏，陳老題字的時候，畫的最後一筆都是平的。”
“再比如，這個鳥嘴的處理上，和陳老其他的作品如出一轍……”
周辰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火，忍不住反駁傅瑤：“那是因為這畫是真的！”
“樹人都說出畫的來曆了！怎麽會有假！”
“不信你看私印，現在市麵上的贗品，私章都是缺一角的，可陳老的私章沒有任何缺角！”
“這就是陳老親自畫的！”
傅瑤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陳老的私章的確沒有缺角。”
“可惜你不知道，私章是真的，畫，卻不是陳老畫的。”
不等眾人反駁，傅瑤又慢悠悠的開口：“因為這幅畫是我畫的。”
周家眾人聽見傅瑤的話，頓時愣在原地……
過了幾秒鍾，周辰曉回過神：“開什麽玩笑，你學過國畫嗎？說大話也不怕風閃了舌頭！”
趙雪蓮也嗤笑一聲，從她認識傅瑤起，從沒見過她動筆畫過畫。
眼前的畫就算是假的，但作畫之人能把陳老的畫，模仿的如此相似，畫功定然不俗！
傅瑤有幾斤幾兩，也敢說出這種話？
“瑤瑤，快別說了，這話要是傳出去，咱們周家得讓人笑話死。”周茜也在此刻拉著傅瑤。
傅瑤看著她，麵色平靜。
“去年秋天我和朋友去雲南旅行，恰好碰到了陳老。”
“我模仿陳老的下筆，畫了這幅畫，想要請他老人家指教。”
“瑤瑤，你這小丫頭的運氣還挺好，竟然能碰到陳老！”周老爺子笑著，在場的人，隻有他相信傅瑤的話。
說完，周老爺子的手撫摸上了這幅畫。
知道是傅瑤畫的，他心裏更加開心。
傅瑤難得的笑了笑：“陳老在村子裏做義務教育，教小孩子們畫畫，打發時間。”
“他看了我的畫，說我沒長進，畫什麽不好偏偏畫牡丹，還說我俗不可耐。”
“偏巧一個孩子拿了陳老的私章玩，就蓋在了畫上。”
“後來我將這幅畫送給了那孩子。”
說完，傅瑤指著畫上麵的印章，繼續說道：“你們看，陳老以前的畫，私章都是蓋在偏右側位置的。”
“但是這幅畫的私章，卻蓋在了左邊。”
眾人順著傅瑤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私章蓋在了左側！
剛剛他們光顧著爭吵，居然忘了這件事！
“樹人，這幅畫到底是不是假的！”
周茜此刻也有些不悅，瞪著黃樹人，想問個究竟。
黃樹人抬起頭，撇了傅瑤一眼，咬著牙關眼中彌漫出血絲！
他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碰上這幅畫的親筆畫家！
但事已至此，為了他和辰曉的事情，硬撐也要撐過去！
他深呼一口氣，對著眾人開口說道：“看來這位小姐和陳老熟悉的很。”
“既然你如此確信這幅畫是假的，我現在就可以打電話給陳老，親自問問師傅！”
黃樹人將“師傅”二字咬的特別重。
他篤定的態度，又一次給了周辰曉信心。
“都說了樹人是黃老的關門弟子，這畫一定是真的！你們別被傅瑤三言兩語就蒙騙過去！”
“而且私章那麽重要的東西，陳老怎麽可能給一個孩子玩？”
周辰曉指著傅瑤，到現在她都不相信這畫會是假的。
傅瑤對這兩個人死鴨子硬嘴的態度十分無奈，她搖了搖頭，開口道：“陳老向來灑脫，別說是私章，就算是剛畫好的畫，也會隨手送人。”
“私章給孩子玩又有什麽奇怪的？”
“如果黃先生執意要打給陳老，可以明天再打，現在他已經休息了，你打電話也沒人接。”
傅瑤對陳老的作息時間了如指掌。
就是不知道這位關門弟子，知不知道陳老的生活習慣。
周老爺子聽見這話，看向周樹人的眼神，微微一變，沒有剛剛的熱絡，隻有淡淡的鄙夷……
作為一個晚輩，給長輩準備禮物隻要用心就好，周家這樣的人家，哪裏會在乎禮物的價值？
不過是一片心意罷了。
但是送贗品，這就是人品問題了！
尤其是在傅瑤指出來以後，黃樹人不但沒有及時承認錯誤，還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壓傅瑤，來抬高自己的身價。
這樣的女婿，配進周家的門嗎？
周辰曉見爺爺鄙夷的眼神，心中忍不住慌亂，連忙斜了一眼黃樹人。
“你愣著幹什麽？還不快給陳老打電話！”
“揭穿她的謊言！”
黃樹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拿出電話，撥通了陳老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