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懷孕

第六十七章 懷孕

“張先生,您來了?”

每天晚上九點,張書良必定是會出現在法國餐廳的迎賓台前,有時候或早或晚個十分鍾,這一個多月以來,法餐的迎賓都已經非常習慣了,隻見她一手抱著菜單,一手做出了“請”的手勢,然後走在了張書良的右前方,帶著他走向他最喜歡的那個有著大大落地窗的位置。

每次坐在那兒,獨自品著一杯紅酒,那種俯瞰萬家燈火的感覺讓他有一種成就感,澎湃的心緒都能在那一瞬間沉澱下來,人有時候賺錢賺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金錢對他來說就隻是一串位數很多的數字了,除此之外能有的意義就是可以享受這樣萬人之上的感覺,那種江山仿佛手中一握的滿足感會讓人的心逐漸產生依賴,甚至可以為了這種感覺繼續去擴大他賬戶裏麵的數字位數。這樣就很容易理解,為什麽古時候那麽多的成王敗寇都想要踏著累累白骨去追求那一張龍椅,追求到了之後,又開始貪求長生不老,可以永世享受這一份榮耀。

人呐,總是這樣永無止境的貪婪著沒有得到的,揮霍著已經到手的。

“張先生還是和往常一樣點一瓶阿爾薩斯白葡嗎?”

迎賓婉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張書良含笑點點頭,然後用手指了指他的麵對,“再加一張凳子,水晶杯也準備兩個,再要兩份血燕,和兩份雪龍牛肉眼。”

張書良點菜這算不上什麽,而且血燕,雪龍牛肉眼這兩樣也是他這一個多月來偶爾會點的菜品,但是令迎賓詫異的是今天還要有一個人過來。迎賓一邊猜測著是何方神聖,一邊點頭應下了他的要求,然後轉身交待服務員。

華麗的水晶燈投下淡淡的光,使整個法國餐廳顯得更加優雅而靜謐。柔和的薩克斯曲洋溢在整個餐廳內,如一股無形的煙霧在蔓延著,慢慢地慢慢地占據著人心靈的最柔軟處。餐廳內的客人,不時地小聲說笑,一切都是那麽寧靜而美好。燈光開始漸漸透著點兒暖橙色,易心踩著一雙足有十公分高的高跟鞋踏著悠揚的曲調緩緩向張書良那一桌走去。

迎賓站在收銀台前,看著窗前的那一桌,直歎怪事年年頭,今年特別多。本來以為能讓張書良設宴相待的人必定是什麽威震一方的大人物,要不就是哪個名門小姐,但沒想到等到的卻是易心這個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的醜小鴨。

迎賓不敢相信的又看了幾眼,才發現今天的易心對她自己那一張可愛的娃娃臉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尤其是眼睛,一雙大眼睛被刷上了一層卷翹的睫毛膏,媚藍色的眼影讓她憑添了一份豔麗,更會讓人產生一種很美好的幻覺。一條過膝緊身的洗白牛仔裙,隻在後麵開了一條衩,行走間,白皙的大腿若隱若現,配上一件簡單的白T恤,衝淡了跟她氣質完全不相配的成熟嫵媚,一下子就又多了一份青春在裏麵。

隻見易心走到張書良的對麵坐下,然後用手隨意的撥了一下披散在肩膀上的長發,才歉意的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很抱歉,張先生,我來晚了。”

“無礙。”張書良從冰桶中拿起白葡,手法嫻熟,動作優雅地為她倒了一杯酒後,嘴角含笑,淺淺說道:“是我來早了。”

張書良是何人?商場上無往而不勝的無冕之王,易心哪兒敢讓他給她倒酒,一下子有些緊張的想要站起身,又想要從他手中接過白葡,最後什麽都沒有做成,反而弄得自己越來越緊張。

“易小姐,如果你覺得今天是為了來為我斟酒的,那我覺得沒必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張書良麵容上的笑容頗有些耐人尋味,看得易心更是心裏沒了底。之所以會有今天這一幕的出現,完全是因為她聽說了張暖青的事情,更加知道了原來林靜宸還有一個未婚夫上官修,原來那一個讓她痛恨的夜晚,她的未婚夫就已經出現過了,那麽溫柔帥氣的身影,至今還讓酒店裏的那些花癡們惦念著,要不是周晴告訴她,至今她還被蒙在鼓裏,一想到到她就更是怨恨林靜宸!除此之外她更是知道了,他們三個之間的牽扯,張暖青愛而不得的悲憤無處發泄,就被張書良直接送到了國外,以靜養為名,還不知道是打得什麽主意呢?

說不定是決定以退為進呢?

這些事情她都看得明白,她不相信張書良這個商場上的王者看不明白?

本來這件事情他是沒有打算直接去找張書良的,她按著早已經計劃好的方案告訴了蕭人龍,結果卻沒有想到他隻是不鹹不淡的回了那麽一句:是嗎?不是都傳聞張書良愛女如命嗎?

蕭人龍顯然是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但是她卻確信無疑,因為周晴對法餐的消息絕對不會錯,這個天底下哪兒有不透風的牆,慕雲臻維護的那一句話可以封住底下員工的嘴一時,但是卻封不了她們一世!

林靜宸,當時我就說過的,不要讓我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否則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張書良愛女如命,怎麽會放過你這麽個傷害她女兒的罪魁禍首?你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牽扯上了張書良,就是你的未婚夫再怎麽厲害也包不了你!

易心低垂著的眼睛裏麵全都是怨毒的光芒,那種馬上就要大仇得報的興奮讓她牙關都開始快樂的顫動起來。她死死的壓抑著,不想讓對麵狡猾如老狐狸的張書良嗅出絲毫的不對勁出來。

“張先生,你一定很愛您的女兒吧?”

可是那種暢快又豈是說壓住就能壓抑住的?易心決定直接開門見山的把話挑明了說,果然這句話一出來,張書良搖晃紅酒杯的手微微頓了一下。

這一個細節讓易心的心情變得更加的激動,她端起酒杯,一圈一圈的緩慢搖晃著,然後微揚起腦袋,輕抿一口,甘甜的氣息立即在口中散開,讓她的心開始忍不住沉溺在這份冰爽甘甜之中。

琴曲悠揚,不知道何時,法國餐廳的大廳一角已經多了一支小提琴樂隊,旁邊還站著一男一女,兩名盛裝打扮的歌者,似鳴玉般的歌聲透過話筒傳到了每個人的心間。

張書良微微闔上雙眼,屈起食指,合著歌聲一下一下的打著拍子。本以為占盡先機的易心在看到這個場麵的時候,頓時不知道再如何開口。

打斷,不禮貌。

不打斷,任其發展,但是自己心底的焦急,誰懂?

易心再也沒有剛剛細細品酒的心情了,咬著嘴唇,看著對麵悠然的張書良,眼底多少有點兒無可奈何和不知所措。

“張先生,您的血燕。”服務生手拿托盤,將一盞底下還在用燭火加熱的燕窩放到了張書良的麵前,解開了蓋子,然後輕道:“請慢用。”

張書良依舊維持著剛剛的樣子,隻是點點頭示意一下,服務生禮貌一笑,轉過身,把剩下一盞血燕放到了易心的麵前,然後又退了下去。易心看著碗內不斷翻滾的燕窩,鼻尖也開始漸漸縈繞起燕窩的味道,突然眉心緊皺,胃裏似是在翻江倒海一般,讓她忍不住想要嘔吐。

好腥。

難受。

這是她現在僅剩的感覺。

“張先生,對,對不起。”易心刷得一下站起了身體,想要極力保持形象的往衛生間走去,但是胃裏的那種翻騰的感覺讓她拋棄了一切形象,直接衝進了衛生間,要是現在再不進衛生間,想必等會兒她會更加的顏麵無存。

她那樣不顧一切的衝刺,撞到了剛從貴賓包廂裏麵走出來的林靜宸,她被這樣不管不顧,還捂著嘴巴,緊皺著眉頭好像是在忍受什麽痛苦一樣的易心嚇了一跳,也沒有管被撞疼了的地方,直接跟著易心也進了衛生間。

“你怎麽了,易心,別嚇我啊。”

一進衛生間,看見的就是易心渾身無力的趴在水池邊幹嘔,神色痛苦得眼眶已經泛出了淚花,將她的眼妝暈染開。林靜宸拍著她的背心,很是擔心。

“我,我沒事兒。”易心擺著手,想要讓林靜宸離開,但是卻發現自己現在連話都說不連貫,又是一陣幹嘔,今天什麽都沒怎麽吃的人,想要嘔吐,又吐得出什麽來,隻是一些黃黃的膽汁。

“姐,姐,姐姐,水,水。”

嘴巴裏麵那種苦得連她的心都開始發顫的味道讓她想哭都哭不出來,林靜宸立即衝出去端了一杯溫水,再進來的時候發現易心已經完全跌坐在地上,臉上精心畫的妝已經全都暈開,此時的易心就像是一隻大花貓一樣,眼角泛著淚花,滿臉都是被折磨過後的可憐。

“來,喝點兒水。”

林靜宸把水遞到了她的唇邊,小心翼翼的喂著她慢慢喝下去,可一口還沒有喝下去,就又被易心給咳了出來,她又趕緊輕拍著她的背心,想要讓她把這口水順下去,“慢點兒,不急啊。”

終於,易心緩緩喝進了幾口水,那種讓她心尖兒都發顫的苦味卻還沒有完全消除,她被折磨得渾身無力的倚在衛生間的一個大花盆上,一下子哭了出來,“姐姐,你知道嗎,我剛剛就覺得,我快死了。”

“別亂說。”林靜宸輕斥一聲,低著頭,想要再讓她喝點兒水進去。

“真的,姐姐,我剛剛真就覺得我快死了。”

林靜宸微微抬頭看了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水杯,然後擔心的說道:“怎麽搞得?是不是吃壞了肚子?”

易心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搖頭,這兩天基本上什麽都吃不下,怎麽可能是吃壞了肚子,那估計就是餓得太久了,胃承受不了了才會這樣吧,想著,點點頭,就算是吃壞了肚子吧,反正兩者最後的表現形式也是吐成這樣。

“我去跟傑哥說一下,然後帶你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

說著,林靜宸就要站起身,卻被易心扯住了衣角。

“怎麽了?”

“姐姐,我沒事兒,真的沒事兒,回去吃點兒藥就好了。”

易心怎麽能讓她現在就帶她去醫院,那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跟張書良見麵的這唯一一次機會怎麽辦?她是做了多大的犧牲,才答應了張書良在法餐見麵的,說什麽都不能輕易放棄!

“真的?”

林靜宸顯然是有些不相信,易心立即掙紮著用盡全身力氣從地上站了起來,“真的,真的,你看我現在,不還是好好的嗎?”

終於,林靜宸算是放下了半顆一直懸著的心,易心又動手把她往衛生間外麵推,“姐姐,我真的是沒什麽事情,你還在上班,快點兒去忙吧,別擔心我!”

“真拿你沒辦法。”

林靜宸有些無奈的笑笑,卻還是走了衛生間,剛出來,就看見李雙華等在門口。

“剛剛……”李雙華一邊問著,還一邊探著腦袋往裏麵看,在發現什麽都看不見的時候,才接著問道:“怎麽了?”

“沒事兒,易心吃壞了肚子,現在好多了。”

“可我怎麽看著像是懷孕了呢?”

“別胡說,怎麽可能?”

“真的,我姐姐懷孕的時候,就是這樣,孕吐的特別的厲害。”

林靜宸和李雙華一言一語的說著,卻沒有想到背後就站著那位吐得很厲害的當事人,易心。

她慘白著一張臉,看著漸行漸遠的那兩道背影,滿腦子都是剛剛李雙華的那兩個字:懷孕。

如五雷轟頂一般,她的整顆心都仿佛是掉進了無底深淵,她突然想到上一次,那個讓她痛苦不已的夜晚,她和年少尋那唯一的一次……而且事後她也完全忘記了還有吃避孕藥這件事情……

易心按著自己的小腹,算算日子,已經將近兩個月了。不,不,她猛搖著腦袋,她不相信,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怎麽可能會懷孕?天大的笑話,她要去醫院,她要去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