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牛春琴那點心思，沈清韻並不知情，她現在隻想盡快把那隻鐲子研究透徹，如果能運用自如就更好了。
這天，村裏通知要清修路麵，整頓村風，每家每戶都得打掃衛生，收拾的幹幹淨淨。
原來是縣公社幹部要來下鄉視察，聽說還是個大官。
徐家一大早就開始忙活了，掃地收拾，李愛花還特意在翁裏舀了細白麵烙了幾張大餅，又用清油炒了幾個菜，想著自己是大隊上的婦女主任，上頭的幹部領導怎麽也該來她家裏轉一圈吧？到時候當然不能叫人家吃玉米麵的澀窩頭。
牛春琴幫著婆婆燒火做飯，掃地洗衣，忙的腳不沾地，汗水淌了一額頭也顧不上擦一下。
她站在窗邊挑豆子，一抬頭，就看到沈清韻坐在院子裏的搖椅上，悠閑的嗑著瓜子。
“同樣都是徐家的兒媳婦，憑什麽她那麽自在？我就這麽累？”
牛春琴心裏又酸了一陣，把心裏的惡毒想法又琢磨了一遍。這事她必須得做到不留痕跡，否則到時候沈清韻出了事，她也得被牽連。
牛春琴聽王德貴說，夾竹桃汁能讓孕婦滑胎，可她並不認識什麽夾竹桃，村裏好像也沒有這號東西，就托娘家媽弄了點滑胎的土方子，碾成粉包在黃紙片裏給她送來。
實際上她昨天已經拿到了，但一直猶豫著沒敢下手，畢竟那肚子裏也是一條人命。
沈清韻在院子裏曬了會太陽，把嗑完的瓜子皮一收，起身朝著裏屋走來。
徐家的男人上工去了，女人都在家裏忙活，全家就她一個閑人，雖然李愛花沒說什麽，可沈清韻也看得出來婆婆是在忍著沒發作，她總不能仗著肚子偷懶一輩子吧？
沈清韻進屋瞅了瞅，看到李愛花在廚房切菜，於是跑過去幫忙。
“媽，我來幫你。”
“不用不用，你把我大孫子照顧好就行。”李愛花冷著臉把沈清韻推出門外。
她對沈清韻依舊說不上喜歡，隻不過念著她肚子裏的孩子才忍氣吞聲，將來孩子落了地，她就要重新端起婆婆架子了。
牛春琴將這一幕拾進眼裏，忙去灶房找婆婆，添油道:“媽，這孕婦前幾個月動一動還對身體好呢，再說家裏就這麽幾個女人，小妮子要上學，這麽多活就咱倆幹，我看多一個人分擔也挺好啊！”
牛春琴其實是想說，這麽多活基本上都是她一個人幹，婆婆除了烙了幾張餅，炒了幾個菜，剩下的全是她在弄。
李愛花瞪了她一眼，質問道:“你想偷懶？”
牛春琴連忙搖頭退出了灶房，她心裏委屈，但又鬥不過婆婆，隻能默默忍受。
李愛花煮了蛋花湯，吩咐牛春琴去端給兒媳婦補充營養。
牛春琴望著那碗蛋花湯直咽口水，她來徐家這麽多年，連口雞蛋都沒嚐過呢。
強烈的不甘湧上心頭，牛春琴偷偷從口袋裏摸出那包滑胎粉，倒了一半進去，然後用手指攪了攪，笑嗬嗬的給沈清韻端了過去。
牛春琴心裏早就打好了算計，反正這蛋花湯是婆婆親手做好讓她端過去的，要是出了事，婆婆第一個脫不了幹係，自然也就沒人會懷疑她了。
牛春琴把那碗蛋花湯遞到沈清韻手裏，連語氣都比平常溫柔了一些。
“二嫂，這是媽親手給你做的蛋花湯，讓你補充補充營養，快趁熱喝了吧。”
牛春琴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沈清韻，想等她喝完了自己再離開，可左等右等，那丫頭就是沒有要喝的意思。
“還有事嗎？春琴？”沈清韻本來想等湯涼一點再喝，但接過碗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手腕上的紅木鐲子變熱了，緊接著就看到了那塊透明屏幕，上麵是自己捂著肚子滿地打滾的情景。
所以，這湯絕對有問題，但這湯是婆婆做的，又是牛春琴端過來的，所以她還無法判斷這兩個人是誰要害她。
見牛春琴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沈清韻作勢把那碗蛋花湯遞給她:“要不你喝了吧？”
牛春琴趕緊搖頭往出走，一邊走一邊急急的說:“媽特意給你做的，你喝，你快喝。”
最好喝完就死!
就在沈清韻思考該如何處置那碗蛋花湯時，院裏忽然有人大聲喊:“吳書記來了，快出來迎迎。”
吳書記確實來了，不過並不是衝著李愛花的婦女主任，而是衝著徐家老二徐永輝，聽說軍人同誌回家探親，她自然是要來慰問一下。
沈清韻眼睛一眨便計上心頭，急匆匆穿了鞋跑出去。
那頭的李愛花和牛春琴也趕緊出來迎接，村裏的小孩婦女都想來見識一下幹部的真容，院子裏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生產隊大隊長王福跟在吳書記後麵，彎著腰一邊介紹徐家的情況，一邊和李愛花把吳書記請進了屋子。
吳書記說不用那麽客氣，她就是隨便看看，叫李愛花他們不要緊張，可李愛花還是激動不已，連說話都變成了結巴。
“吳……吳書記……喝……喝水……我還烙了……餅……”
吳書記點點頭，繼而開始在人群裏尋找什麽，最後問道:“怎麽沒看見徐同誌啊？”
“二哥在地裏上工呢，都還沒回來，我這就去地裏喊他。”牛春琴第一個站出來回答，她也想在領導麵前露露臉，可惜她的好意很快被吳主任駁了。
“不用了，他既然有事要忙，就不要打擾徐同誌了，我們簡單了解了解情況還得回縣裏開會呢。”
吳玉梅跟李愛花和大隊長王福聊了會村裏的情況，談到一半的時候，一道人影突然衝進了人群裏。
沈清韻畢恭畢敬的獻上那碗蛋花湯，聲音軟軟糯糯:“吳書記，這是我婆婆專門給您做的蛋花湯，您一路辛苦，快嚐嚐。”
黃澄澄的蛋花飄在碗裏，湯上麵還有一層淡淡的豬油花，吳玉梅抬眼看向沈清韻，覺得這小姑娘還挺有意思，伸手就要接湯去喝。
沈清韻看到李愛花和牛春琴臉上都閃過一絲慌亂。
李愛花皺了皺眉，她用細白麵烙的餅吳書記一口都沒嚐，那蛋花湯早知道吳書記會喝，她就應該多打兩個蛋，往裏麵再加些白糖的。
而一旁的牛春琴則要比婆婆慌亂多了，她眼睛直勾勾瞧著吳書記那碗蛋花湯，吳書記要是喝了這湯，那可是天大的事。
牛春琴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眼見著吳書記就要喝湯了，她連忙上前伸手阻攔。
“不能喝!”
搪瓷碗被摔在地上，熱騰騰的蛋花湯灑了吳書記一身一臉，全場人都驚呆了，隻有沈清韻一臉淡定的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