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素心樓
第二十五章素心樓
重新把她學到的這些東西，又教給了她的弟弟——北辰的新一任君王。
再次站上素心樓，她仿佛還能感受到，當年父皇帶她來時，手掌慈愛輕拂過發頂的感覺。
這素心樓，曆來是文人墨客最喜歡呆的地方。
一個是環境清幽，另一個則是因為，這素心樓與皇室的淵源。
這座樓，是她父皇為母後所建，用以慶祝她們第一個孩子的誕生——也就是她風淩羽。
在她出生的那一天，素心樓正式開張，用以招待天下賢才。
可以說，這座樓和她的年紀和她一樣大。
自那以後，她父皇在科考將要開始時，也會偶爾前來此地查看一番。
若是看到出彩的優秀人才，也會多加注意。
因此，不管是為了讓自己住得舒服，還是為了能讓達官顯貴，看到自己的才華。
這些讀書人，也都會首選在素心樓下榻。
前來科考的，大部分人都是出身寒門。
為了讓更多的人能住在素心樓。
她父皇親自下令。
素心樓的待客之道，隻按到來的先後順序，不按身世、家產的多少來接待賓客。
來者皆是客，全部一視同仁。
在她的印象裏，她的父皇母後，一直都十分恩愛。
父皇是一個好皇帝，也是一個好父親，好丈夫。
母親主持東宮，是一個睿智、漂亮又優雅，處處透露著尊貴氣息的大家小姐。
她從一出生開始，便受盡千般榮寵，萬般嬌慣。
不僅因為，她是她父皇的第一個女兒。
還因為，她是最像他的那一個。
她父皇在世時就常說，可惜她出生在這個時候。
若是她早出生個幾十、幾百年，在開國之初，這天下定會有她一席之地。
如果她生成個男孩，哪怕不是第一個，他也會把太子之位給自己。
那幾年是她最快樂的日子。
隻是不知為什麽，在之後的幾年裏，他們兩人漸漸地疏遠了起來。
以至於到了最後，母後生下弟弟後，便出宮去了別的地方。
說是去了太廟祈福，實際上，風淩羽知道，這隻不過是說給外人聽的場麵話。
她的母後，並沒有去太廟那個地方。
而是去了別處。
天地之大，任何地方她都可能在，唯獨不會在太廟。
至於這件事情，她父皇知不知道？
她想是知道的。
她曾聽她的父皇，講起過母後年少時的事。
他那時說，她的母後是這天底下最耀眼，最肆意的人。
本不該被囚於深宮。
她的天地應該是這廣闊的天地，而不是他的深宮後院之中。
雖然父皇說，讓她不要責怪母後，她始終是愛自己的。
但是，在風淩羽心中，一個能丟下自己年幼的孩子。
把他們丟進那個，深不見底的皇宮之中，撒手不管的母親，這又算是什麽疼愛呢？
她始終沒辦法接受這件事情。
心中一直對她的母後有著深深的責怪。
父皇前朝事務繁忙，即便是對她再多加關照，終究還是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一開始，她還會偷偷哭泣。
或是祈禱她的母後能回到宮中，回到她身邊，但結果顯然不如人意。
時間長了，她也就不再奢望。
反而開始讓自己變得強硬起來。
屬於她的東西，就是她的，別人休想得到。
她的人，她來護著，她的弟弟，她來養著。
便是什麽都沒有，她也要闖出一番天地。
風淩睿或許還對母親有著期盼，但風淩羽，已經不會再對她心生期待。
即便是回宮，來看過她一兩次，風淩羽對她的態度也始終是淡淡的。
沒有開心，也沒有興奮，更沒有普通母女之間的親密。
有的隻是疏離和尊敬。
不管怎樣，她或許不是一個好母親。
但她始終是一個好的皇後，一個優秀的女子。
即使沒有了皇後的頭銜，依舊活得有滋有味，瀟灑自在。
據傳來的消息來看，她母後所到之處，總會留下一些傳奇。
不管是對百姓，還是對這個國家，她所做出的貢獻，都絕不遜於她的父皇所做的一切。
這一點便是風淩羽也無法否認。
對她的母後，她雖然心懷怨恨，但更多的卻是對她的尊崇和敬佩。
“羽兒以後想做什麽？”父皇曾問過她這個問題。
當時是何種情況，她已經記不清了。
但她仍能記起，當時她父皇眼中的那種落寞和孤寂。
那是身為帝王，常年身在高位，身邊無人的寂寥。
是她父皇如今的樣子，也將會是她的弟弟將來的樣子。
她知道該如何回答。說出一個讓他開心的正確答案，
那就是，想像母親一樣，做一個自由自在的人，肆意行走在這天地之間。
但她卻沒這樣說。
而是想了想，認真道：“我想留在上都城。”
“一直在父親和弟弟身邊。”
聽到這話，風軒倒是一愣。
完全沒想到女兒會這樣回答。
他還以為。她會說，以後要向她母後一樣呢。
畢竟，她從小就景仰她的母後。
還說，以後要成為像她母後一樣的女子。
“為什麽？”
“因為自從母後離開後，父皇很不開心。但是父皇說過，有羽兒在身邊，父皇就很開心。”
“羽兒不想以後，讓睿兒也像父皇一樣不開心。所以羽兒以後也會一直陪著父皇，陪著弟弟。”
風軒伸手把她攬進懷中，低頭蹭蹭她的發頂。
“乖孩子。”
“若是以後父皇不在了，瑞兒能有你在身邊，父皇也能放心了。”
“父皇是皇帝，定能壽與天齊。不許說這麽不吉利的話！”風淩羽生氣跺著小腳。
“好，是父皇的錯。父皇給羽兒賠不是，好不好？”
“有羽兒在，父皇一定會努力做個好皇帝，為百姓造福。也希望你弟弟能是一個好皇帝。”
“會的，我保證！”
“那羽兒和父皇拉勾。若是有一天，父皇不能陪在你們身邊了，你們姐弟倆要相互扶持。爭取做一個好皇帝！”
“好！羽兒答應父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不知從哪裏傳來一陣笑聲，把風淩羽從回憶中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