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日暮降臨,幾人風塵仆仆地從軍營趕回家。

地上的積雪已經鋪開厚厚的一層了,但麵前的院門緊閉,除了落雪的聲音,什麽也聽不到。

趙大牛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往日他不管去哪裏,娘都會開著院門。

有時候在院子門口做活計,有時候隻是發呆。

而且平日裏那幾隻大黃狗早該搖著尾巴衝出來了。

可是現在卻異常安靜。

趙大牛強行忍住內心的惶恐,在門外大聲呼喊,“娘!你在家嗎?”

房江和房河兩兄弟見狀上前推開院門,撲麵而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大黃狗瞪著眼睛,半個身體都埋在血裏,嘴裏還含著撕咬下來的黑色碎布和肉塊。

趙大牛怒目圓睜,悲切喊著“大黃!”

寧雲菱急忙推門進屋。

屋裏像是被人挖了個底朝天,滿地雜亂不堪的衣物和木屑,夾雜著刺目幹涸的血跡。

其中有一套還浸著雪的衣裳被明晃晃地擺在正中間,旁邊還有一封信件。

那是寧雲菱被推下懸崖時穿的那一套衣裳。

怕是趙大娘想要漿洗,恰巧遇到過來尋她的惡人。

寧雲菱打開信件,上麵寫著,“若想要你娘的性命,就拿那個女人來換,卯時三刻在黑樹林見。”

趙大牛伸頭看著信紙上的鬼畫符,又急又慌,“這寫的是什麽!”

寧雲菱轉頭看著房江和房河兩兄弟,“勞煩你們將此事匯報給王副將,請他來這裏協助一二。”

從趙家村趕回軍營需要兩個時辰,來回估計要四個時辰了。

房河主動將事攬下,“我腳程快,讓我去,房江你就留在這裏保護他們二人,記得萬事小心穩妥,切勿輕舉妄動。”

趙大牛在屋裏急得團團轉,“卯時三刻去黑樹林,我娘她…不知道怎麽樣了,我們現在就去救救我娘。”

寧雲菱沒有說話,直覺告訴她其中有蹊蹺。

為何他們知道我們今日回來?

為何他們定下了卯時三刻?

為何偏偏留下了這麽一封書信?

寧雲菱轉頭忽然間靈光一閃,想起了趙大牛之前說的話,“大牛,你識不識字?”

趙大牛搖搖頭又點點頭,“我原來是識得的,可是後來被打斷腿以後,娘親就不讓我學了,現在全都忘光了。”

寧雲菱繼續追問,“那你往日遇到這種書信該如何?”

趙大牛立馬回道,“找趙元,他在城裏當賬房先生,識得字,我收到爹的書信都去找他的。”

原來如此。

這下一切都能聯係起來了。

若是趙大牛回來了,那麽看到這封信必然先去找趙元。

如果我們沒有先去找趙元而是直接去黑樹林。

怕是那裏有著陷阱等著我們自投羅網。

想到這裏寧雲菱的背後冒出了陣陣冷汗。

這一切如不是有寧夫人的手筆,她是萬萬不信的。

如此心思縝密,謀劃布局,不是寧雲汐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現如今就算是去那找趙元,跟著他去黑樹林,怕也是為了引出自己來。

房江見此情景不禁問道,“你們究竟救了誰?怎麽會引來殺身之禍?”

寧雲菱想起之前和趙大娘串好的口供,以防官府查問。

“我在河邊遇到了一位溺水的姑娘,我們救下了她,後來她傷勢好全後離開。”

“這些衣裳和首飾都是那位姑娘留下的。”

現如今一招不慎,她、趙大娘、趙大牛還有房江四個人怕是難逃一死。

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通過趙元找到趙大娘。

寧雲菱抿著唇,觀察了房江的身形後說道,“房江,我有件事想讓你幫我辦一下。”

房江皺著眉頭,滿臉寫著不同意,“不行不行,這種事情我是堅決不會做的!”

趙大牛跪在地上,“房大哥,求求你救救娘親!”

房江咬著牙怒吼道,“算我欠你們的,但是這件事你們誰也不許說出去!”

寧雲菱立馬點頭保證,“你放心,我絕不透露半個字。”

在黑樹林,不少人埋伏在四周就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三公子,你確定我們這樣做有用?”

“真能找到那什麽女人?”

“萬一他們不來,我們不是白白在這裏等一個晚上。”

紈絝子弟寧風笙坐在躺椅上,享受著侍女喂來的果子,眼神睥睨,“本公子做什麽自然有本公子的道理,我這次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女人找到。”

其他人噤若寒蟬,眼神憐憫地看著提問的人。

寧風笙有些厭煩地揮揮手,“你廢話太多了。”

就這樣趙村長的寶貝大兒子就這樣被拖下去割掉了舌頭,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樹林。

剛剛醒來的趙大娘看到這一幕又嚇得暈了過去。

“三公子,這個女人又暈死過去了。”

寧風笙點點頭,他絲毫不在意這個人的死活,隻要有用就行。

不過若是太嘈雜他也不介意割掉她的舌頭。

殘暴,冷酷,無情。

寧雲菱知道自己的三哥是什麽樣的人。

雖然他裝得很好,但一旦有機會他就會暴露他不為人知的一麵。

曾經她身邊的丫鬟就是這樣一個一個地被抹去了生命。

隻有寵兒子如命的寧夫人才知道背地裏他做了多少壞事,殘害了多少無辜之人。

寧雲菱將自己的臉抹上了黑粉,又特意抹黑了眉毛,沾了半臉的胡須。

這才敢出發前往趙元的住處。

果然趙元在門口等著,想來是等不及了。

“大牛,你怎麽來了?”

尖嘴猴腮的男子熱情地迎接上來,等他看到旁邊還有另外一個人,不禁多看了兩眼,“不知這位是?”

寧雲菱低啞的聲音立刻回道,“我是趙大娘的外甥,這幾日才來探望。”

趙元一聽這粗獷的聲音,打消了疑慮。

雖然他這身高體型有些類似,但他這聲音比自己還男人。

那貴人說的是找的是官家小姐,這人肯定不是。

趙大牛急切地將信紙遞過去,“先不說這個,你幫我看看,這封信到底是怎麽回事。”

趙元念出了信件的內容,隻是卯時三刻被他讀成子時三刻。

那離子時三刻還有三個時辰,而王逸他們最快趕到要四個時辰,怕是要來不及了。

趙大牛慌張地問道,“我不知那女子在哪裏?”

寧雲菱忽然回道,“我知道在哪裏,她走之前曾問我藥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