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尋良人，暴怒化雙尾
不知什麽時候，蕭紅雪又乖乖回到胡紅姬的身邊，
靜靜地聽著陳沐風說書。
她聽得出故事的發展可能不會盡如人意，
但在一方幻境中，隻有陳沐風的講古才能讓她感興趣。
“這兩百年前，紅狐妖也不是沒有下山過，
但每一次麵對的都是人間戰火、無情殺戮。
期間也遇到過修者，深知這人世間對於妖族來說，凶險異常。
上一次出山已經是一百年前，戰火依舊、生靈塗炭。
而這一次，他卻發現有些不一樣了。
百裏之內見不到一兵一卒、生死殘戰，
反而在不遠處的山腳下已經有了人煙，
一時間讓他感覺回到從前，與季喜一族和平相處的時光。
此時正值大秦三年，中原被戰國強秦一統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秦土。
雖然疆域邊關時有外族襲擾，
但大秦境內一片國泰民安的難得景象。
世間安寧，倒是讓紅狐妖感到十分滿意，
深知現在便是將孩子托付給普通人的最佳時機。
但在狐山落腳的人家基本都是拖家帶口，生活清貧，
要想再養活一個半大孩子著實有些困難。
冥思苦想下，他在狐山山腳按照曾經喜家的模樣，
新建一座不小的宅院，靜待遷徙的人們到此居住。
但這也不是隨便什麽人可以住的，
不符合紅狐妖的標準，一律以妖法驅趕。
反複幾次，這個地方已經在附近成為不可前往的禁地，想要占便宜的人也減少很多。
功夫不負有心人。
兩年之後，一對看起來慈眉善目的中年夫婦來到此處，
一身輕裝身無長物，唯有兩箱竹簡隨身。
雖然不知這兩人是準備長期居住還是臨時過路，
但通過對兩人一段時間的觀察，紅狐妖很滿意他們的條件。
雖然生活清貧，可是兩人知書達理相敬如賓，
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書香門第的高貴氣質。
於是某一天，紅狐妖將熟睡的孩子帶到宅院門口......
世間人淳樸，尤以讀書人居之。
孩子就這樣被夫婦收留，但孩子靈智未開，渾如野獸，
一開始不僅到處亂跑，一心想回到狐山洞穴，
但每次都是沒走多遠就被紅狐妖帶回去。
一來二去，孩子也明白紅狐妖的意圖，留在夫婦家中不再亂跑。
但人形獸智，一開始確實讓兩夫妻頭疼不已。
不過這兩人的耐心著實驚人，
也可能是孩子本身也帶有人類的領悟力，
除了無法正常說話外，也漸漸變得像個人類那樣行走做事。
春去秋來，時光荏苒。
建立神州第一個統一王朝的大秦皇帝嬴政卒於沙丘。
不甘平庸的列國遺族，借著民間暴亂再次攪得天下烽煙四起。
此時距離收養這孩子已經過去將近八年。
這八年裏，孩子依然沒有任何明顯的成長變化。
兩夫妻雖然也意識到孩子的異狀，卻也沒有特別驚慌，
而是一直都覺得孩子天生不凡，將來必成大事。
而紅狐妖也瀕臨接近生命盡頭。
雖然偶爾還能下山來偷偷看望孩子，但是次數越來越少，
身體的老化和妖力的流逝，讓他回到山頂越來越困難。
就在他覺得一切都會這樣平穩走向一個終結的時候，
戰爭的烽火還是燒到這裏......
當他意識到山下燃起熊熊火焰，不顧一切從山頂衝下來時，
一切都晚了。
那座喜家樣式的宅院在衝天的大火裏搖搖欲墜，
庭院內外密密麻麻全是屍體。
從統一的服飾上看，很像是官軍，但又有所差別。
一個半大的孩子正抱著兩名老人在院中哭嚎，
兩條狐狸尾巴沾滿鮮血，一雙小手指甲尖利，已經被染成血紅。
紅狐妖從門外慢慢踱步走進院落，
發現每一個人都是被凶狠的爪子劃開脖頸。
有些人的頭......哦，抱歉！有些入神，忘了小雪還在......”
胡紅姬此時已經陷入故事場景中，低頭看向趴在自己腿上的蕭紅雪。
“無妨，這孩子好像已經睡著了。”
“總之，紅狐妖意識到，這些人幾乎都是孩子所殺，
如果說為什麽......
當他看到夫妻倆身上的狠厲刀傷就已明了。
然而，紅狐妖雖然很感謝兩夫妻這近十年來對孩子的教養，
但他現在最在意的還是孩子身上的變化。
自降生以來，這孩子一直保持人形狀態。
紅狐妖畢竟是散妖，修煉無章無法，
更不知孩子為何如此，甚至一度就認為人妖所生孩童就該如此。
但現在發生的事情打破他的這種想法。
孩子不是不能化為獸身，隻是沒有讓他化形的契機。
兩百年來自己一直把他照顧得很好，
根本沒有任何可以激發孩子生氣發怒等激動情緒的機會。
現在......契機來臨。
問題是，這孩子為何會有兩隻尾巴？”
陳沐風說到此處，微笑看著胡紅姬，也算是說書人和聽客互動的一種。
“......青丘狐族，天生雙尾也不是沒有。
但那隻是發生在天賦很高的大家族中，
而且幾率非常小，億萬年來也沒有出現幾個。
不過隻要出現，必是驚豔絕倫的大妖。
可......紅狐妖不是青丘狐族啊？他不是散妖嗎？”
“沒錯！紅狐妖隻是得‘言靈’眷顧的散妖，
所以，這雙尾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問題，就在季喜身上。”
“季喜？難道她......”
“世間之事，歸為天道，
一切的巧合皆是必然。
紅狐的‘言靈’化妖，看似機緣，實則是早已安排好的；
而季喜歸心，亦是天意所為。
命運，一切都是在為這名雙尾半妖而轉動。
當然，紅狐妖是不知道、也不明白這一切的。
他隻是認為，孩子是在情緒激烈變化下才化為獸形。
埋葬夫婦後，紅狐妖為躲避世間戰亂，要帶孩子重回山頂。
但孩子已經身具人類情感，
雖然明白紅狐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可是兩位夫妻對他亦如親生子。
兩難之下，他便示意自己留在山下，也會時常去山頂看望紅狐妖。
實際上，紅狐妖一開始對孩子的期望，現在已經算是達到，
但真的到孩子長大的這一刻，他還是有些失落心酸。
因為他知道，自己很可能在某一個時刻，看不到孩子最後一眼。
不過他並沒有說，尊重孩子的意願。
而且經此一事，他也明白孩子的本事足以讓他在世間立足。
他叮嚀孩子千萬不要離開狐山太遠，
一旦有事自己不能及時趕到救他。
孩子體驗到人世間的溫情和關懷，
也在這一刻嚐到殘酷和凶險，自然對紅狐妖的話言聽計從。
但......該來的，總歸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