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誰在暗中相助

今日鄂州傳來急報,朝廷貸給百姓的“青苗錢”已經順利押解到鄂州,當地官府如數發放,解了百姓的燃眉之急。

去歲,鄂州遭受風災,糧食大麵積歉收,許多百姓繳納了朝廷的賦稅之後果腹尚且艱難,再無餘錢購買糧種。

鄂州是臨安城糧食的主要供給地之一,如果連年歉收將影響臨安百萬人口的吃飯問題,接到地方官員的奏報,從皇帝到宰執到戶部都不敢怠慢,決定以“青苗錢”的方式給當地農戶提供低息貸款,保障農事的順利進行。

如今聽得“青苗錢”已經發放出去,百姓沒有誤了農時,朝廷從上到下都鬆了一口氣。

朝會上還有一個好消息,臨安城撲賣出去的地皮錢,除了幫助百姓重建家園外,還略有盈餘,正好填上錢塘縣修補堤壩的虧空。

散朝後,趙構整個人都神采奕奕,聽到吳揚求見,他立刻宣他來見。

吳揚進殿後單膝下跪,抱拳謝恩:“陛下替微臣設想周到,微臣銘感五內,感激涕零!”

趙構:“起來吧,你也學那幫武夫,說些場麵話哄朕高興!”

吳揚涎著臉笑道:“要是能哄陛下開心,微臣就是天天說也樂意!況且這可不是微臣學來的,都是微臣的內心話。說句僭越的話,陛下對微臣比微臣的父親還要上心,微臣又不是傻子木頭,豈會體會不到陛下對微臣的愛護之心?”

吳揚眼圈微紅,說實話他在興州時與自家父親也沒有這般親密的對話,吳府當然不會少了十公子的吃穿用度,可嫡母與下人再用心又怎比得上來自父親的關愛?

吳揚甚至覺得他從小缺失的父愛在皇帝這裏得到了填充。

趙構見吳揚紅了眼眶,他能感受到麵前這個年輕人發自內心的孺慕之情,不由觸動了心腸:“都是做了皇城司提點的人了,怎麽還是小孩兒心性,眼眶紅紅的是要哭麽?王大伴都要笑你!”

王沐恩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奴才哪裏是笑話小吳大人,奴才是看到小吳大人對陛下的真心的孺慕,替陛下高興!前兒陛下還跟奴才抱怨,暴亂之夜小吳大人單槍匹馬出皇城平亂,不知道陛下多擔心!”

吳揚趕緊再次單膝跪下:“陛下明鑒,當晚皇宮有楊沂中楊大人親自帶人守著,已是固若金湯。可皇城外麵暴徒究竟是何情形,誰也不知。微臣是想著去外麵探一探,萬一有不測也能跟楊大人來個裏應外合,確保陛下無虞……讓陛下替微臣擔心,是微臣的錯,請陛下責罰!”

趙構親自將人扶起來:“你對朕忠心,朕是知道的!隻是以後切不可如此莽撞,外麵鬧得不像,自有五城兵馬司和禁軍處置,你在朕身邊朕方才安心!”

“是,臣一定寸步不離守護陛下!”

吳揚知道皇帝這是告訴他,他的上五指指揮使仍然兼著,君臣之間的芥蒂總算是揭過去了。

吳揚又將昨晚帶人捉拿金國侍衛的事情向皇帝稟告了一番。

“人已經帶回了皇城司,單獨關押。據他們招認,此次他們借著捉拿石南亭和石小玉祖孫一路南下,趁機混進臨安城,是受了金國皇帝的命令,挈畫臨安地圖。據說金國皇帝愛極了柳永那首《望海潮》,每每向左右提及要親眼看看那‘東南形勝地,煙柳畫橋家’。”

“他們真這麽說?”

“是。不僅如此,金國皇帝還曾多次向臣下提起,他平生有三大誌向,一是國家大事皆其所出;二是帥師遠伐,執其君長問罪於前;三是,”吳揚咬了咬牙,“三是無論親疏,盡得天下絕色而妻之。”

趙構在大殿內來回踱步,金國皇帝的誌向嚇了他一跳,他奇道:“金國皇帝喜愛美色,頌卿你幹甚吞吞吐吐?”

吳揚硬著頭皮道:“金國朝野傳聞,我朝劉妃娘娘美豔,金國皇帝欲重修汴京宮室以迎之!”

泥菩薩還有三分土性呢,何況是一國之君!

趙構怒斥道:“荒謬!將那金國細作看牢了,朕不想聽到這樣的市井之言!”

吳揚從皇宮出來立刻回了清涼山的宅邸,長吉給他弄了點肉粥,配幾樣鹵煮和小菜,吳揚用完飯,說了句:“我先睡會兒,有事再叫我!”

這一覺直睡到日落時分,石小玉打了一盆溫水給他淨麵,吳揚奇道:“怎麽是你?長吉呢?”

石小玉還是穿一身男裝,可能在金國待慣了,她並不像尋常女子那般扭捏:“長吉大人正在給新來的侍衛訓話呢。府裏少一個燒火的,大人用點熱水都不方便,正好我在金國跟著爺爺四處馴馬、選馬,這些都做慣的。大人若是要熱湯食也隻管吩咐!”

吳揚點頭:“辛苦你了。對了,你們從金國逃跑,一路上可有跟我朝的臥底聯絡過?是他們一路護送你們祖孫?”

石小玉疑惑道:“我從未聽爺爺提過,一路上也沒見有人來與我們聯絡,此前爺爺也並未提過他密諜的身份,隻告訴我他至死都是大宋子民,既然知道了金國皇帝要攻打大宋,無論如何都要將消息傳回去。”

石小玉端著水盆正要出去,忽然又回頭說道:“對了,我想起來,有幾次眼看我跟爺爺就要被擀魯他們抓住了,恰好遇到土匪出來打劫,陰差陽錯倒救了我和爺爺。還有還有,追我們的最初是五個侍衛,到後來不知怎地少了一人,我和爺爺還疑惑,以為是快到宋境,那人回去報信了。莫非——”她望著吳揚,“這一路上我們有驚無險是有人在暗中幫我們?可到底是誰呢?爺爺為何一直不提?”

吳揚:“你先去吧。等下我親自去問問石老。”

石小玉剛剛端著水盆出門,長吉興衝衝地跑進來:“公子,給您挑的侍衛已經到了,正等著您訓話!”

吳揚跟隨長吉到了前院,五名侍衛見了他立刻躬身行禮:“見過吳大人!”

吳揚說了一聲,“免禮”,然後細細地打量起麵前的五人。

長吉在旁邊興致勃勃地介紹:“他們都是我跟白羽從下六指挑的。老姚,姚廣,三十八歲,在下六指戰力是數得著的,他還有一個絕活,追蹤是一把好手,隻要一點蛛絲馬跡他都能抓住線頭扯出後麵的瓜來!”

吳揚看著姚廣,他麵色沉靜,聽著長吉的誇讚也毫不動容,吳揚微微點了點頭:“不錯!”

姚廣挺直了腰板,大聲道:“謝大人誇獎!”

長吉又指著四個年輕人說道:“從左往右,依次是夏小樹,陳村、王充、林澤,他們都是十九歲,是今年才選進的親事官!”

吳揚目光依次在他們臉上掠過,能選做親事官的,無一不是身形挺拔,麵相端正之輩。

吳揚沉聲道:“本官乃皇城司提點兼上五指指揮使,今次挑選你們五人是做本官的親衛,若是有不願的,怕耽誤了前程的,立刻提出來,本官即刻放你們回去做你們的親事官!”

五人均沒有出聲,隻把身子站得更直一些。

吳揚的目光再次緩慢地從五人臉上掠過,“很好!從此刻起你們五人就是本官的親衛,領雙俸,年節有賞銀,做得好本官另有賞賜!本官對你們的要求隻有三條:忠心,忠心,還是忠心!若有背主、欺瞞者,本官絕不容情!你們可聽清楚了?”

五人齊聲答應:“聽清楚了,大人放心,我等對大人定然忠心不二!”

吳揚點頭道:“很好!今日起姚廣升做副都頭,你們五人分作兩班,一班隨本官出入,一班負責府內安危,平常聽從都頭長吉的調遣!”

聽到姚廣一下子升做副都頭,四個年輕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們隨著姚廣一起,恭敬地答道:“是,請大人放心,我等務必護衛大人和府內安全!”

對新來的親衛恩威並施一番,吳揚轉身進了後院,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詢問石南亭。

石南亭半躺半臥在**,他的腿上了石膏和夾板,一時動彈不得,見了吳揚趕緊告罪:“大人請恕小老兒無法見禮之罪。”

吳揚在石小玉端來的凳子上坐下:“無妨。想必令孫女已經向你說了,石老可否為本官解惑?”

石南亭細細回想了一番,搖頭道:“不瞞大人,除了進太師府小老兒動用過一次密諜的下線,在金國這二十幾年小老兒再沒有與密諜有過聯絡。逃離金國前,小老兒不是不想借助密諜的力量,可惜太久沒有聯係,想聯係時也聯係不上了!”

石家一直靠相馬、馴馬、養馬為生,打交道的都是達官貴人,對於貴人們控製下人的手段他見過不少,進入太師府後他十分謹慎,連自己唯一的兒子也瞞得死死的,隻告訴他自己不想再當乞丐,因此想冒一點險進入太師府中,有吃有穿,免得挨餓受凍,“雖然都要受氣,但做太師府的下人總比當乞丐強!”

因此,無論完顏亮或者是太師府的人如何試探,石中棠都沒有露出半點破綻。

“不是小老兒貪生怕死,此前小老兒也接觸不到什麽有價值的情報,後來聽說嶽帥死了,宋金議和,小老兒喪氣了很久。完顏亮登基後又將國都從上京遷到了中都,千裏迢迢,物是人非,更是不知道該如何與密諜那邊接上線。”

石南亭苦笑道:“南逃路上,小老兒也懷疑過,隻是暗中相助的人從未與我們祖孫聯絡,小老兒也隻得裝作不知情。之所以沒有告訴大人,實在是小老兒也被蒙在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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