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嗜殺的金國皇帝

跟隨吳揚從地窖裏出來,走出冰井務衙司老遠,長吉依然覺得後脖頸直冒涼氣。他拉了拉衣領,快走兩步趕上自家公子。

“公子,那老頭兒說的是真的嗎?金國,金國的皇帝真的那般變態?將人綁在柱子上活剮,還當著她的麵將她的肉一片片烤來吃,嘖嘖嘖,這是他媽的什麽惡魔!老子將來若是見到了,一定將他千刀萬剮,將他的臭肉爛肉都塞他嘴裏,呸,豬狗不如的東西!”

吳揚淡聲道:“你沒機會了!那個皇帝叫完顏亶,已經被如今這個金國皇帝奪位殺死了,屍身隻怕都化成白骨了!”

長吉吐了口口水:“呸!化成白骨又怎麽樣?還不是可以挫骨揚灰!那可是個姑娘啊,一個活生生的不滿二十歲的姑娘,還是我大宋的姑娘!”

吳揚暗暗歎息一聲,石南亭所說的大宋女諜,應該就是董小乙的姐姐董月娥,沒想到她竟死得這樣慘烈!

金熙宗完顏亶在位的最後一二年,殘忍嗜殺,伺候他的太監宮人被他殺掉的不計其數,以至於宮人們當值如同赴死,如果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都要感謝白山黑水之神的保佑!

文武大臣稍有疏忽,被他當殿殺掉的也不少,以至於金國的臣子們要麽請求外放,要麽裝病不去上朝。

完顏亶自己也知道自己犯了眾怒,據說他每晚都要將佩刀放在枕頭底下才能睡著,夜裏若是有宮人接近他的寢帳都會被他殺掉。他嗜酒如命,夜裏又常要茶要水,宮人若是來得遲一丁點,也要被他殺掉!

董月娥的諜子身份究竟有沒有暴露,很難說。從石南亭的講述聽來,其後金國皇宮並未掀起大獄,或者“抓獲宋朝女諜”雲雲,隻是金熙宗的一個借口罷了,是他殘忍嗜殺的一個借口!

據說金國當今這位皇帝完顏亮雖然還不足四十歲,卻有了堂兄完顏亶末期的樣子,也是一般多疑多忌,尤其他是殺死了堂兄完顏亶才登上的帝位,注定了他的皇權充滿了血腥味!

這位皇帝從登基之初就一路殺殺殺,金國的權貴大臣,靖康之變中的功臣幾乎被他殺光!上京的金國貴族如斜也家幾乎被他連根拔起,這樣被滿門除盡的金國貴族有七十六家之多,可以想象這位皇帝有多麽的鐵血無情!

完顏亮是金太祖完顏阿骨打的孫子,金熙宗則是金太宗完顏晟的孫子。完顏亮奪位後將太宗一係的完顏氏子孫幾乎殺光!

為了自己的帝位更加穩固,這位金國皇帝下令鏟平宗廟,拆毀皇宮和大臣宅邸,甚至平掉金國曆代祖先的墳塋,將國都從上京遷到燕京,美其名曰上京酷寒,不宜居養。

這位金國皇帝雖然還沒到每晚要枕著兵器才能入睡的程度,但他又開啟了新一輪的殺戮,據說連與他有半師之誼,手握重兵久鎮邊關的老臣完顏撒離喝也未能幸免!

或許,當金太宗完顏晟從哥哥完顏阿骨打手中繼承皇位,奠定了金國皇權承襲兄終弟及的基調,也給金國的皇權承繼埋下了陰謀和猜忌的種子,金國的皇帝越到後期越嗜殺應該跟這個脫不開關係!

完顏亮還極為好色,據石南亭描述,最近一二年完顏亮很少上朝,每日躲在寢宮內與他眾多的姬妾嬉戲,大臣們有軍國大事稟報,隻能在他寢宮外候著,他什麽時候在女人的肚皮上消磨完過剩的精力,什麽時候才起身草草處理政務。

“完顏亮這些年除了調運糧草,打造兵器,積極備戰外,唯一的愛好就是重修汴京宮室,我兒石中棠曾聽他對大臣豪言,他平生有三大誌向:國家大事皆我所出,一也;帥師遠伐,執其君長而問罪於前,二也;無論親疏,盡得天下絕色而妻之,三也。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哪怕他貴為皇帝,小老兒又豈肯將孫女送進皇宮讓他糟踐?況且他殺了我兒子,逼得我兒媳上吊,石家與金國新仇舊恨,誓不兩立!”

吳揚和範曾等人這才知道,石南亭帶著孫女如何能在皇宮侍衛的追殺下,一路從金國有驚無險地逃到臨安,實在是金國皇帝對石小玉勢在必得,每到緊要關頭石小玉就以死相逼,這才給祖孫倆掙出一條活路。

想到這裏,吳揚對長吉道:“你去找劉婆子,讓她將前院的廂房打掃出來,石南亭祖孫就暫時安置在府裏吧。記住,對外就稱是你母親的族叔帶著孫女來投奔你,平常囑咐他二人少出門,一切信息都要對接好,不可出紕漏!”

石南亭祖孫顯然比他們最初估計的要重要得多。

石南亭與兒子石中棠待在完顏亮身邊多年,況且石中棠又參與了幫完顏亮篡位的大事,父子倆極得完顏亮信任,石中棠死之前是完顏亮的侍衛長,石南亭則是金國天廄院副院使,負責替皇帝訓養馬匹,因此他能接觸到金國軍馬數量和幾大軍馬場的位置和布防等等信息。

如今金國皇帝隻是派侍衛秘密捉拿祖孫倆回金國,若是知道祖孫倆已經跟大宋的皇城司和密諜司搭上線,很難說他不會行文向大宋朝廷索要逃官,屆時皇帝將會陷入兩難,祖孫倆的處境也會岌岌可危。

長吉答應了一聲“是”,吳揚又接著說道:“我回去沐浴換身衣服,立刻進宮與範掌印一道求見陛下。你去皇城司跑一趟,就說我的命令,著白羽帶著察子和快行秘密尋訪金國的侍衛。一旦查實了立刻向我稟報,不可妄動!”

二人走到分岔口,長吉自去皇城司傳令,吳揚則回到清涼山的宅子裏沐浴更衣,他在地窖裏沾染了一身的血腥氣,這般去見皇帝實在是大不敬。

清涼山上住著的都是臨安城的世家豪門,越往上越是富貴無極。吳揚的宅子位於清涼山腳下,他已有數日不曾歸家,剛到門前負責灑掃的劉婆子迎上來:“吳大人您可總算是回來了,您老家興州來人了,老婆子將人安頓在門房裏,正要尋人去皇城司向您通稟呢!”

一個熟悉的聲音帶笑喊道:“十公子,長安給您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