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個妹妹笨笨的

宋廉欲要將那女子看清,隻是她一直掩著臉。

彼時,看著眼前的女子和小卒,趴在地上疼痛難忍的秦月盈乍然一驚。

“大人,這二位便是草民的證人!”

許長壽旋即看向跪著的段曉芸和小卒。

“不用害怕,隻管說出實情!”

段曉芸點點頭。

俄頃,

段曉芸坦白了自己被宋家管家設計陷害,逐出宋家的事實。那小卒也將自己被宋家逐出家門、被張祈假以冒名頂替屍體身份的前因後果全盤托出。

“大人,宋家乃糧商之戶,監視穩妥,豈會失火,老爺被火燒死定是那倆賤人親手所為。”段曉芸說著看向張祈和秦氏。

“賤人,你有何證據證明宋老爺的死是我們所為,空口無憑,可不要血口噴人!”

秦氏咧嘴一笑,感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

“大人若要證明宋老爺的死因,我有一計。”

許長壽毛遂自薦,探身上前。

張縣令點點頭。

得到縣令大人的恩準,許長壽明顯自信不少,遂看向身段玲瓏的秦月盈道:“方才你說,宋老爺的死是因為縱火?”

“是又如何?與汝何幹?”

“可是你說的,若是我證明宋老爺的死是人為所致,你可就不打自招了!”

許長壽旋即問道,隻見秦氏遲疑片刻,然後點頭答應。

“大人,請給我一隻碗,一束燈草,一把匕首,一根火折子!”

“你要碗具做甚?”

張懷禮一臉茫然,而後又吩咐小卒取來瓷碗、火折子和燈草並一把鋒利的匕首,置於桌案上。

“拿去!”

許長壽應聲答應,接過雜役遞來的瓷碗和燈草。

走到宋老爺的屍體前,用匕首在他的皮膚上刮取片刻,油脂落於碗中,遂又用火折子點燃碗中的燈草,隻見燈草久久燃而不絕,散發出桐油一樣的植物香氣。

現場的眾人驚了,人的體內怎麽會出現植物的油脂。

顯然,是凶手故意為之,用燈油灼燒屍體,偽裝成宋老爺被火灼燒致死的假象,豈料油脂殘存,並未燃盡。

張懷禮頓時氣不打一處出來,感覺年終業績有望了。

“秦月盈,張祈,你們還有什麽話要說?”張懷禮怒氣衝衝的盯著台下二人。

秦月盈和張祈頓時如雷霆壓頂,憋的喘不過氣來,眼神失神,跪在朝堂之下。

“殺人奪財已是重罪,你二人可還有話說?”

張懷禮斥聲道。

如今東山已倒,再無可靠,秦月盈搖了搖頭,如同悵然若失的死囚。

一旁的張祈隻顧著嚷嚷著冤枉,殊不知,等待他的,是大夏律法的審判。

張懷禮怒拍驚堂木,

“來人呐!將那宋家管家拖出去,即日淩遲處死!”

“大人冤枉呐!我是無辜的……大人!”

張祈在怨聲載道中被雜役拖走……

反觀身旁那位婦人,秦氏咧嘴笑了笑。

“活該!我活該!快殺了我!你們怎麽不動啊!?來啊!殺了我啊!”

秦氏在堂下發著瘋,撕扯著自己的頭發,時而摔在地上,時而撞向廊柱,額頭磕破流血。

“來人呐!將這瘋女人拖下去,發配邊疆,貶為奴籍,沿途不得提供吃食!”

都是死刑,隻是太過殘忍,不過生殺予奪,每個世界都有它自己的規則,適者生存,方為正途。盡管這樣的判決讓人很難接受,但許長壽還是覺得大快人心。

張懷禮吩咐後,獄卒便將瘋掉的秦氏押離朝堂。

而後,許長壽旋即看向堂上如釋重負的張縣令。

“大人?案情已破,是不是……”

沒等許長壽說完,張懷禮便令雜役將李默然及眾鏢師身上的枷鎖解開。

“既凶手落案,本官判定……天青鏢局無罪!”

聽了這一番話,堂下的鏢師們歡呼雀躍。

“休堂!”

……

午後,縣衙內眾人散去,眾鏢師們也攙扶著李默然離開了縣衙。

後堂,胡師爺陪同張懷禮在院中散步。

“這許長壽真不簡單啊!”

張懷禮手裏捧著青花白瓷茶盞,品著香茶感慨道。

“大人說的是!”

一旁的胡師爺應和著。

離開縣衙,許長壽正準備趕回王府。

他一如既往的噓著口哨,抱著自己的佩劍,看著夕陽落西山……走在繁華如故的長平大街上,身為穿越者,一眼覽盡人間花。

俄頃,

在車如流水馬如龍的人群中,頓時覺得肉疼。

我擦!怎麽回事?

……

“臭小子!得了便宜倒滋潤你了?”

一個體格微胖,畫著眼妝,和舅媽李妍一樣年齡相仿的中年女子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竄了出來,一把擰住許長壽的左耳。

“哎呦!哪個烏……”

差點暴露國粹。

許長壽旋即扭頭看向自己的身後。

“誒?原來是貌美如花的司娘啊!有什麽事嗎?”

許長壽裝作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

“臭小子!跟我來!”

刹那間許長壽便被司老鴇揪著耳朵,來到柳樂坊的二層小樓。

一張圓桌前,許長壽的頭被司老鴇壓在桌上。

“臭小子,這是什麽?”

司老鴇從身後扒拉出一件官袍,扔在許長壽麵前,然後又用力擰著他的耳朵質問道。

“不雞丟啊!”

許長壽唏噓幾聲。

“臭小子,差點兒把老娘也給供出去!”

“司娘,你這不壓著我嗎?我怎麽敢說話?”

許長壽埋怨的耍耍嘴皮子。

而後,司娘將許長壽放下,許長壽挺直腰杆,打理衣服。

“奉勸你別想逃走,老娘我有的是辦法找到你!”

額,鐵定是更年期綜合征!一定是這樣!

許長壽隨即鼓搗起桌上的茶杯。

“唉!我也不想啊!你也知道,那魚妖在這永樂縣城潛伏了這麽久。萬一被她發現,給逃掉,多大的損失啊!”

“何況,奈何給的太多了!”

許長壽說著說著故意壓低了聲線。

“東西呢?”

司娘質問道。

“什麽東西?你說……掉的裝備啊?被我吃嘍!”

許長壽說著,撓了撓頭。

司娘雖然沒聽懂許長壽在說什麽,但她隻明白一件事……這臭小子又做了一回爛好人。

你還敢頂嘴?

“拿來!”

司娘伸出一隻手,擺出一副要東西的神情。

“什麽?”

許長壽假裝沒有聽到。

瞬間,司娘伸手,許長壽叉腰,奪過他腰間掛著的那枚被紅繩纏繞的銅錢。

“當什麽天師?好好當你的鏢師吧!”

司娘旋即將那枚銅錢收入懷中。

“司娘,你也知道,這枚銅錢意味著什麽!”

原來是這個?

許長壽先是一愣,然後又趁司娘沒注意,奪走了司娘腰間紅繩纏繞的三枚銅錢。

“喏!你拿了我的銅錢,我拿你的銅錢,沒毛病吧!”

許長壽握著手裏的三枚銅錢,坐在圓桌上,甚是悠哉。

“臭小子,沒完沒了了是吧!拿去!”

司娘將許長壽的那枚銅錢拋出,許長壽一把抓住,然後又將三枚銅錢還給了司娘。

“快走快走!耽誤老娘做生意!”

“不過,我可奉勸你,最近京都不太平,你可安分點!”司娘補充道,然後滿是嫌棄的趕著許長壽離開。

“司娘,今個兒有懸賞可接嘛?”

“你小子別給我整些幺蛾子,老娘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司娘打理著房間裏的花盆,不時給含苞的花骨朵澆水。

“怎麽,我不過就是殺了個魚妖嘛!看把你嚇的。”

許長壽輕歎兩聲,看著一旁忙碌的司娘。

“臭小子,誰叫你這麽除妖的,明明差點不是那魚妖的對手,還要逞強,這下可好,玄祿寺那些家夥找上門來,差點沒把老娘給供出來。”

“近來天祭,安分點,就別跟玄祿寺那些家夥搶生意了!”

司娘先是抱怨,然後怒目相對。

不就是競爭對手嘛!至於嗎?

“咱們柳樂坊為民除妖,他們玄祿寺也要摻兩腳?”許長壽疑惑道。

“樓姬呢?”

許長壽露出一臉關心的樣子。

“不在坊裏!”

“在哪裏?”

“別問我。”

司娘隨意答應一聲,壓根兒不想耽誤自己澆花的時間。

“真掃興!本來還想找她聽琴的。”

許長壽唉聲歎氣的從圓桌上站起來,倒了兩杯熱茶,囫圇吞下。

而後向司娘打了個招呼,離開了柳樂坊。

次日,許長壽打著哈欠,站在銅鏡前,比劃一番,換下鏢師的衣服,穿上一身淡黑色袍子,然後走到油窗前,抹著牙粉,往嘴裏就是一頓操作。

至於效果怎麽樣?許長壽隻覺得:

奈何不是黑人牌,刷個牙也這麽費勁。

漱完口,拿起放在桌上的佩劍,關上門,往王府正廳走去。

丫鬟胭脂佝僂在門前找著什麽,步搖一**一**的,有些莫名的……可愛?

許長壽悄悄的跟上去,走在她麵前,然後動也不動,胭脂隻覺得自己麵前多了一雙黑色靴子。

頓時嚇了一跳。

“找什麽?”

許長壽笑笑道。

胭脂抬頭,看了眼是自家公子,方才舒心。

“今天沐休,夫人說要好生打理打理,讓家裏的丫鬟婆子們在家裏放些驅蟲的香草、藥物什麽的。”

“那你在幹嘛?”

許長壽詢問一臉茫然的胭脂。

胭脂搖搖腦袋。

“驅蟲!”

胭脂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經驗告訴我,這個妹妹笨笨的!”

許長壽看了眼周遭,

“哪裏有蟲?”

胭脂指著地上那條黑線,準確來說,應該是一條會動的黑線。

“螞蟻?這不是要下雨了嗎?”

許長壽再次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好吧!不打擾你了,你接著驅蟲吧!”

許長壽告別胭脂,來到王府正廳。

張姨正在正廳幫舅媽打掃衛生。

片刻,丫鬟們打理完桌子,端出幾盤綠油油的東西出來,放在飯桌上。

許長壽瞅了眼盤子裏的東西,貌似隻是些普通的蔬菜!

“舅媽,我們家都窮到這地步了?”

補充維生素?

許長壽旋即將佩劍放在一旁。

“今日沐休,吃清淡些……”

額……不見得往日有多油膩啊!白麵饅頭加一碗黃米粥?

許長壽很不情願的嚼著晦澀的酷似野菜的東西。

雖然清淡,但是確實很爽快。

不知不覺的,許長壽意識到一個問題。

“許馨呢?”

“**躺著呢!”

舅媽插嘴道。

“換季著涼了,別去打攪她!”

李妍說完,許長壽點點頭,繼續嚼著晦澀難懂的蔬菜。

飯後,許長壽在院子裏練劍。

許長壽的父母都是鏢師出身,因此對劍法有些許鑽研。

王道劍法作為許家單傳的劍法,簡單來說就是傳男不傳女。

許長壽從父親那裏學到了一部分劍法的要訣,但是多年未曾突破第九品淬體鏡界的結果就是,導致自己時常氣力不足,氣力不足意味著劍法有所缺陷。因此他自始至終還是武者一途的頂級廢材。

雖然自己短暫的發力方式並不好,但好在關鍵時刻還能用一用,不過還是有所桎梏。

“要想領悟王道劍氣的第二層,就隻有突破到第八品凝氣鏡,可突破需要資源呐!總不能夜以繼日的斬妖呐,畢竟斬妖傷身,入不敷出。”

“對了,我可以經商嘛!”

許長壽自知自己沒有經商頭腦而且沒有馬內,無奈,又一叢希望的火苗破滅。

許長壽在院子裏打坐,感受微風輕撫的細膩,領悟自然萬物的奧妙。

“王道劍氣第一層,幻步。”

隻見霧白色的劍氣自許長壽的劍鋒中湧出,吐露在空氣中形成一道人形虛影,片刻,原本坐立未動的許長壽居然向左瞬移了數個身位。但原地隻留下一道自己的虛影,毫無瞬移的痕跡,速度之快,難以捕捉。

瞬移數尺,雖然算不得太遠,但已然是他這個段位的巔峰了。

沒錯,榮耀黃金也是榮耀不是?不過自己是倔強青銅。

身為劍修,武者頂級廢材,仗劍獨行,縱橫三千世界,現如今,隻不過是人生泡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