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負重前行的孫康

“呐,就是這樣,你就是這麽被發現的。”

張鋒皺了皺眉,看向自己的右手,那些疤痕早已不見,這超強的愈合速度令張鋒想起一件事來。

“哎,克勞利,你這三份報告裏隻提到了機械生命體的基本特征、活動環境之類的玩意,怎麽沒提到我那些腦脊液的功效啊?”

克勞利推了推已經沒了鏡片的眼鏡,看上去有些尷尬。

“我要是報告了,你還能留在這啊?你不留在這,莉莉怎麽辦。”

操作區的控製室內,高耀正啃著一支筆的筆帽。

“活的……機械生命體……”

麵前的本子上畫著幾個想象中的九號,每一個都露著利齒與尖牙,半人半機械。

孫康瞥了一眼高耀的本子,幹笑了一聲。

“根本不是這樣的……”

聽到孫康的話,高耀來了興致。

“聽你這話,你見過他發威的樣子?”

孫康剛點完頭就後悔了,高耀一副迷弟般的模樣要求他進行描述,但這些事是機密中的機密。

別說現在他還沒收到調去第十五研究所的調令,就算他收到了,這些事也不該從他嘴裏說出來。

高耀見孫康不肯說,一臉無趣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拿著個筆又開始了他的暢想。

看到高耀一副孩子氣的樣子,孫康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那時的自己與高耀很像,單身,不知煩惱為何物,一門心思浸泡在自己的想象之中。

正當孫康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他手腕上的通訊器震動了起來,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他深深地歎了口氣。

他並沒有著急接通,而是走出了控製室,找了一條走廊走到盡頭,打開防火門,走進了應急樓梯間。

通訊接通的一瞬間,咆哮聲便傳了過來。

“孫康!我真是受不了你弟弟了!他今天把房子給點了!非說要給軍方發信號,讓軍隊來救他……”

孫康將通訊器的聲音調低,坐在台階上默不作聲的接受著老婆的發泄。

“房東已經急眼了,讓咱趕緊找地方搬走……咱的孩子剛轉了學沒幾天……老這個樣子咱的日子怎麽過啊……”

嚎啕的喊聲逐漸變小,最終變為啜泣。

孫康知道老婆的難處,她既要照顧孩子們,又要照顧自己那個有戰爭應激創傷症的弟弟。

“就快好了,就快好了,再堅持堅持,等我們搬去歐羅巴星……”

沒等孫康說完,通話的另一頭就急切的問道:“你到底跟你們所長提過升職的事沒有啊?”

“我提過了……”

“你都提了幾遍了?哪次給過你準信?我看他就沒想過要提你……”

孫康默不作聲,任由自己的老婆數落著自己,仿佛她數落完之後,麵前這些迫在眉睫的生活問題就都會煙消雲散一般。

“房東已經叫人來給房子定損了,這肯定是一大筆錢……我不能再去娘家借錢了,我已經沒臉去了……”

“我們可以去貸款。”

“你算了吧,咱們之前的貸款還沒還清,拿什麽再貸……”

通訊中那哀怨的情緒逐漸收斂,輕微吸鼻子的聲音像是趕走了占領思想的情緒。

“好了,我就是想嘮叨嘮叨,你好好工作去吧……你可一定別出任何紕漏,不然咱家的天可真的是塌了……”

隨著通訊的中斷,孫康長長歎了一聲。

他曾經三次向所長提過工作調度的問題,都被對方以項目沒有結束,與當時的條件不符為由拒絕了。

雖然孫康已經明確的知道項目即將結束,但他已經不能等下去了。

抱著腦袋,他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

對於所長私底下做的那些違規操作,他是知道的,但他一直抱著事不關己的態度。

若以這些威脅所長,說不定能提前拿到調令。

但他卻不敢鋌而走險,自己身上背負的太多。

糾結之中,他想起了已故的父親,那張爬滿溝壑的臉出現在回憶中,似乎在說:“寧可不做,也別犯錯。”

“可原地不動本身就是一種錯……”

孫康嘟囔著,光頭被他抓得滿是紅印。

“我受夠了逆來順受的生活,這本來就是我應得的!憑什麽要等你施舍給我,我要拿回屬於我的!”

站起身,推開防火門,下定決心的孫康準備前往所長辦公室找克勞利好好理論理論。

走廊裏,警衛們還在警戒著,技術部的排障人員還在忙碌。

來到操作區的門廳,孫康感覺有人在拍他的肩膀。

“孫康,我這都叫你好幾遍了,你這是咋了?”

看到來人是操作區警衛。孫康緊繃的身體鬆弛了下來。

“叫我幹啥?”

“幫個忙,在區警衛室裏盯一會兒……咱這鬧黑客鬧了都仨小時,我都快尿褲子了。”

那人說著,將孫康推進了操作區警衛室,自己把門一關,一溜煙地跑了。

坐在椅子上,孫康掃了一眼麵前。

幾十個黑著屏的監控畫麵,一個操作台,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等我還完了賬,我也要像你一樣清閑……”

話沒說完,孫康的目光被警衛室角落的武器架吸引住了,他走了過去,抽出了武器架上的一把手槍。

正當他想要把玩一番的時候,那名警衛推開了門,情急之下,孫康將那把槍揣進了兜裏。

“行了,孫康,謝了,快忙你的事去吧。”

孫康笑了笑,眼神瞥了一眼那一片漆黑的監控畫麵。

在走廊裏前進的孫康皺著眉頭,對自己剛才的所作感到無語。

“我特麽幹嘛要把槍揣兜裏……揣兜裏為什麽還要帶出來……”

就算如此,手槍那沉甸甸的質感還是給了孫康踏實的感覺,使得他不再為此行的目的而感到糾結。

來到所長辦公室的孫康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呼出一口氣後,按動了門鈴。

他詫異的發現,門禁的操作鍵盤上竟然有輕微的血跡。

“誰啊?”

門裏立刻傳來了簡短的問話。

孫康的注意力被這句問話拉了回來,他整了整衣領,抿了抿嘴。

“所長,是我,孫康。”

“什麽事?”

門內的克勞利言簡意賅的問了回來,孫康有些打退堂鼓了,經過短暫的思想鬥爭後,他決定挑明了說。

“所長,關於您許諾給我的那個工作調動,我想盡快拿到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