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謝裏曼

張鋒看著遞到自己臉前,幾乎是要懟到自己鼻子上的罐頭,沒好氣的將綁著的雙手舉起來晃著。

謝裏曼嘖了一聲,轉身又在那如同雜物堆一樣的矮桌上抽出一把勺子,用手指頭抹了抹,舀起罐頭裏的酵母食品遞到張鋒嘴邊。

他看著張鋒如雛鳥般奪食的模樣,再次皺了皺眉頭。

“你到底是誰啊?”

在張鋒昏迷的這段時間,謝裏曼除了將他搬來此處以外,還在火星的星政網上對此人進行了身份確認。

查無此人的結果他倒並不吃驚,吃驚的是他在張鋒頭上發現的那處雖然緩慢,但仍以肉眼可以分辨的速度恢複著的傷口。

一連幾天的剩飯被張鋒吞進肚裏,味道並不算好,甚至有的已經餿了,但他毫不在意。

他要了杯水,一飲而盡,開始認真的思索該如何回答謝裏曼提出的問題。

“看樣子,你是不怕軍方啊。”

謝裏曼笑了笑,將腳邊的空罐子往旁邊踢了踢,坐在地板上與張鋒麵對麵。

“軍方,誰不怕呢……但如果軍方在找你,把你送回去說不定能得到一大筆錢。”

“也有可能會被滅口,畢竟你已經看到我了。”

張鋒保持著微笑,催動著體內的機械生命體,試圖掙脫繩子的束縛,但他卻無法將它們呼喚出來。

對於這些機械活體的使用,看來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摸索。

他想著,盯著謝裏曼那雙玩世不恭的眼睛,歎了口氣。

“我呢,現在是不可能說實話的,如果我說了實話你肯定會有危險。”

聽到張鋒的話,謝裏曼微微點頭。

“這麽說,你還是個涉密的家夥?”

張鋒聳了聳肩。

“實際上我也不知道,我失憶了。”

緊接著,張鋒將自己失憶的事情告訴了謝裏曼,關於自己身為9號實驗體的事情,他做了巧妙的隱瞞。

謝裏曼一臉疑惑的在張鋒身上打量著,哼出一道鼻息。

“你連戰爭結束三年這件事都不知道嗎?”

他說著,站起身來,從堆滿雜物的矮桌上抽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細棍,兩隻手一拉,細棍變成了一尺來長。

“來,握住這一頭……”

張鋒莫名其妙的抓著紅色的那一頭,麵前的謝裏曼眼神古怪,表情將信將疑中帶著丁點憐憫。

“我要按了哦!”

話音剛落,劇痛從握著紅色細棍的位置傳來,很快傳遍全身,並由疼痛轉為麻痹。

張鋒歪倒在地,他本能的想要撒手,但無法做到,那隻手不聽使喚的越握越緊,直至失去知覺。

半個小時後,張鋒醒來,看著一臉壞笑的謝裏曼,他氣的罵了幾句,謝裏曼立刻轉變臉色,變成了一臉歉意。

“自從禁槍令發布之後,普通老百姓都用這玩意防身……

你說你失憶了,我還以為你在撒謊呢,這種婦孺皆知的東西你都不知道,這三年你都在哪啊?”

張鋒張了張嘴,活動了一下有些麻痹的舌頭,沒好氣的盯著謝裏曼。

“這三年我都被關在軍方的療養院裏,今天剛跑出來。”

“療養院?哪個啊?”

張鋒決定閉嘴,因為他不知道這個城市到底有沒有軍方的療養院,戰前與戰後的城市肯定會有大幅度改變,更何況自己的那點記憶也靠不住。

“你不肯說就算了,我就問你一件事,你身上的傷為什麽好的那麽快?”

“什麽傷?”

張鋒打算蒙混過關,但謝裏曼卻對這件事十分在意,追著問個不停。

“我不知道啊……我被診斷為腦死亡,在療養院躺了三年……”

情急之下,張鋒開始以克勞利女兒的事為藍本,瞎扯了起來,但謝裏曼並不相信張鋒的說辭,僅用一句話就戳破了這看似完美的謊言。

“在**躺了三年能躺出一身腱子肉來?你怎麽躺的你告訴我,我也去躺。”

張鋒啞口無言,他移走目光,不再盯著謝裏曼,小聲的嘀咕。

“你最好讓我走,我待在你這對你我都不好。”

謝裏曼托著下巴,一臉玩味的看著張鋒,像是對張鋒極力隱瞞的事充滿了興趣。

“有人在追你,對吧?是軍方的人?”

看到張鋒點頭,謝裏曼接著問道:“你是個軍人嗎?或者說,你曾經是個軍人嗎?”

“是的,曾經是個軍人。”

謝裏曼沉吟了許久,抬起頭直視著張鋒的雙眼,問道:“你是個好人嗎?”

張鋒愣愣的坐在原地,隨後自嘲似的幹笑了兩聲。

“你這話問的……你是個孩子嗎?”

謝裏曼擺了擺手,像是對自己剛才的問話並不滿意。

“你剛才不止一遍的跟我提到,如果你在這裏我會受牽連,這說明你不想讓我受牽連,至少你潛意識裏是這樣想的。

你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

結合你不認得電擊棒這個事實,你好像真的與社會脫節了三年之久,這點沒人能裝的出來,因為那個東西電人實在是太痛了,知道它的人都不想被來上一下……”

張鋒的右眼皮跳動了幾下,那徹骨的痛感被謝裏曼的話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現在你也沒地方去,不如……不如在我這兒打工吧?”

“打工?喂!我被人追啊!”

張鋒的腦子沒轉過來。

“看來你確實不知道戰後的事情了……

省政網是重建過的,很多數據丟失了,到現在還有很多人沒有身份證明呢,再說了,就現在的網絡安全狀態,給你做個假的也就是花點錢的事情。”

張鋒盯著謝裏曼,腦子裏盤算著自己逃走的整個路程,計算著自己被人追來的可能性。

“謝裏曼,昨天你把我弄來你這的時候,有沒有避開市政監控啊?”

“監控?”

謝裏曼笑了,張鋒的擔憂使得他更加確認他確實與社會脫節是個事實了。

“現在已經沒有市政監控網絡了,那玩意維護成本高,大戰過後很多地方總是斷線,根本沒法修,能用的也都出售給民間那些安保公司了。

即便是這樣你也不用擔心,我是在酵母食品工廠附近撿到的你,這一路沒有市政網絡監控。

我是個賞金獵人,平時追捕懸賞犯的時候他們就喜歡鑽這種小路。”